再为“黑芯”联发科喊冤：都是手机牌照惹的祸！

拜读了孙昌旭君《联发科被责并不冤，驳“为黑芯联发科喊冤”一文》，不由有些想很久了的东西要说，所以写下来与大家商榷。

我不赞成“在明知道一些客户是无牌照、非法经营的情况下，还将产品卖给他们就是一种不负责任和不道德的行为”的说法，这种“不负责任和不道德”恐怕只是相对于那些只能靠牌照生活、只会照搬解决方案的手机企业吧。

无牌照、非法经营与手机产品质量并没有必然联系，“不负责任和不道德”的对象至少不是消费者。从理论上说，无牌照、非法经营的经营成本更低，相同产品他们确实可以卖更低价；从实践上说，黑手机之所以泛滥，那也是消费者认同的结果，如果黑手机普遍质量低劣是会在消费者中臭名声而失去市场的。

中国手机目前国产品牌低迷的局面，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手机牌照制度，而不是水货手机、黑手机以及其相关企业。

由于某些人对中国人能力的不自信，总以为只有靠政府扶助的企业才可能与跨国公司相抗衡，而民间的力量则是拖后腿的角色；于是他们遵循“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通过牌照方式拒绝民间力量参与竞争，并且在市场失利的情况下将责任推到那些参与竞争的民间力量头上。

国家试图提供一个相对垄断的市场让企业获得高利润，从而让企业获得足够的研发资金去进行技术创新，其动机是好的、其效果是差的。这里没有必要运用比喻手法，我们只需要进行行业的横向比较就足够了。

中国市场的牌照制度，除了一些具有天然垄断性的领域（如通讯运营商）获得了成功，在产品行业是一败涂地（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汽车）；相反，开放市场竞争的话，即使企业没有核心技术，也会想方设法去构建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核心竞争力经常与技术研发有关，但是并非必然的关联；把核心竞争力等同于核心技术，这个是不少技术同仁的一个误区）以确保其市场，中国的冰箱、彩电、空调、洗衣机等家电行业就是范例。

需要说明的是，手机行业与DVD行业不同，两者缺乏可比性：DVD行业的创新空间很小，而核心技术都掌握在两大联盟手上，两大联盟中的上游企业非常容易控制下游的DVD企业；手机行业的创新空间则大得多，核心技术分散而且多元化，上游企业相互呈现竞争态势，手机企业不容易被上游企业左右。

利润与研发的关系，其实是一个鸡和蛋的问题。一个企业开办之初，就应当有相应的研发资金投入（目前手机牌照制度对企业规模的规定，大约也是出于这个角度），这是保证他们今后获得利润的途径之一。而且，能够以研发提升盈利能力，才会认识到研发的重要性，才会在获得利润后继续投入研发，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如果企业一开始就不投入资金进行研发，只想市场掉馅饼获得利润再去搞研发，那十有八九是要糟糕的——而且即使幸运获得了利润馅饼，企业也非常容易产生守株待兔的心理，不会将利润投入研发。从我们国产手机的历史也可以得到验证：国产手机企业获得高利润后，投入研发的并不多。

乱世出英雄，只有市场供过于求、平均利润水平降低了，企业的创新才能显现出强大的盈利能力；而在一个供不应求的市场中，企业的创新动力是明显不足的，在一个垄断市场的企业就更不用说了。

黑手机的出现，打破了手机行业的高技术神话，但是他们是与那些只能靠牌照生活、只会照搬解决方案的手机企业进行同质竞争，无法威胁到有一定研发能力的手机企业。从这个角度说，黑手机不是“毁掉了中国企业的技术创新”的祸根，而是淘汰那些不技术创新企业、鼓励企业技术创新的工具。

相反，如果黑手机企业也具有一定研发能力，已经能够威胁到有一定研发能力的手机企业，那是不是值得政府主管部门反思：为什么黑手机企业不能获得牌照？如果这样搞研发的企业不能获得牌照，那牌照的作用到底是鼓励创新还是制止创新？

也许有人会说：黑手机虽然是低档同质竞争，但是却挤占了其他研发手机企业的市场。那我们就应当关注：为什么是黑手机挤占其他研发手机企业的市场，而不是其他研发手机企业挤占黑手机的市场？其他研发手机企业的研发成果连低技术含量的黑手机都无法抗衡，那这样的研发价值何在？黑手机能够挤占其他研发手机企业的市场，说明其他研发手机企业的研发方向是有问题的、不符合市场需求的。从这个角度说，黑手机不是“毁掉了中国企业的技术创新”的祸根，而是帮助手机企业校正技术创新方向的工具。

况且，中国手机制造商面临的更大对手是国际级的手机公司——他们更加有实力从低档到高档全面加入市场竞争，而且近来他们涉足低端市场的动作也体现了这一点。即使可以封杀黑手机（实际不考虑），那黑手机留下的市场也会很快被有竞争力的手机公司所接收；那些在黑手机面前没有竞争力的手机，在外国低端手机面前同样难以有竞争力。

中国手机制造商与其抱怨黑手机的冲击，不如把黑手机作为一个市场借鉴，自己踏踏实实地练内功、做好研发。现在的手机市场中，虽然研发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研发是万万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