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哲家：半导体制造“去台化”门都没有，出口禁令破坏全球化生产力与效率

近日，台积电(TSMC)总裁魏哲家受邀到玉山科技学会发表《半导体产业的新挑战》演讲时提到，国家之间的进出口禁令，破坏了原本在全球化下的生产力和效率，也影响了自由经济带来的好处。而就台积电到美日设厂是否有“去台化”的疑虑，他表示：“没那么容易、门都没有。 ”

全球化的好处被出口禁令扭曲

针对近期热议的美国将长江存储等36家中国企业列入实体出口管制清单，日本、荷兰也开启半导体出口管制模式，魏哲家虽没正面响应，但分析到，部分国家启用进出口禁令，破坏了自由经济应有的好处，产业界担心会导致供应链的断链与超额订单，近一步重新思考全球化与在地化之间的议题，破坏了原本在全球化下的生产力和效率。

他认为，中美应该和平相处，不见得一定要分出胜负。“在全球化过程中，每个国家都扮演重要角色，台积电很多设备是从国外进口，台积电再将那些设备用到极致，如果各国想要互相对抗，大家都会很凄惨。”

魏哲家表示，近几年世界有一些变化，从地缘政治、疫情再到俄乌战争，影响供应链，半导体突然变得很重要，为避免断链，大家提出解决方案，但有些不尽善尽美，每个人都想从供应链中获取优势，要将人类累积 20-30 年发展出的全球化经验，转为每个国家各自生产半导体。全球化的好处已然被扭曲，他敦促政客们提出解决方案。

去台化？没门!

而台积电去美国亚利桑那州和日本设厂，引发的“去台化”疑虑，他强调没那么容易、门都没有。他认为中国台湾半导体产业长期累积下来的技术、生产、产业链优势和人才都难以被取代，而且要落地一座晶圆厂，不是厂盖好了、技术就到位了、有技术就行了，不会生产也徒劳无功。

他举例，若在新竹将技术发展成功，要到台南生产，也要派遣 500-600 人过去，光是新竹到台南就要如此，更别说从新竹到美国了。“想要控制半导体产业链没那么容易，对半导体生态系不太了解，才想要控制半导体供应链。”魏哲家解释到，台积电到日本设厂是因为有一家最大上游客户必须支持，“这家日本客户说人力不够，而台积电可提供技术，但日本客户没办法自己建厂，于是就跟台积电合作。”据悉该项目目前约有200名工程师在台中受训中。

此外，针对美日半导体联盟计划发展自己的2纳米技术，并计划在2027年量产。他认为，美日如果想“弯道超车”并非不可能，但相当困难。“目前他们没有3纳米、5纳米、7纳米，甚至10纳米，就想跳跃式发展，结果可能保险公司要赔钱。”

魏哲家强调，台积电到每个地方生产，完全是为了客户，不是为了日本或美国政府，客户需求是第一优先，客户要先成功，台积电才有生意做、才能成功。

最宝贵的还是人才

魏哲家也点出，半导体发展人才是最大的因素，土地、水电都可以解决，“但人才不是能买得到的，所有技术都是积累出来的。”他呼吁任何国家地方行业都要重视人才培养。

为了人才，魏哲家还曾亲自到台中一中，希望他们选择加入半导体产业、加入台积电，如果这些高中生考上理工科大学，再读两年硕士、两年训练，需花八年时间培养。最有效方法是告诉男学生“到台积电能够容易交到女朋友”，告诉女学生台积电生育率是全台平均的5倍，因为有足够的财力。

魏哲家笑称自己没有技术，但有好老板，“last name姓张的”（EETC编按：指台积电创办人张忠谋）。教育跟训练系统不在半导体，在美国找不到足够工程师，工程师短缺在中国台湾也是个问题，且年轻人认为到工厂工作辛苦，两三个人成立公司就想赚钱；外界将半导体厂视为血汗工厂，一天要工作10小时，其实医生工作时间远比半导体工厂长得多。“但实际上半导体用的是脑力，比较少体力。”

半导体产业信任消失，不是好现象

他提到，自己最喜欢行业是银行，因为是纯粹把脑力发展到极致的行业，银行用自己的方法叫人来存钱、借钱，中间没有印钞票，把钱放进自己口袋。他认为，美国华尔街的人非常聪明，是把脑力发展到极致的地方。而LV包包每年涨价，是用了脑力而不是用体力，但台积电不能每年涨还一直降价。而就半导体未来新挑战，魏哲家认为除了合作信任消失中，还有摩尔定律、成本与设备价格高涨。摩尔定律下要降低生产成本越来越难，如现在UV设备每台成本2亿欧元，一座工厂需要2、30台，此外，过去做一个产品卖全世界，但现在地缘政治下，有些产品不能卖。

最后魏哲家指出，每个企业、产业与政府，每年都得进步，否则会被淘汰，而进步的很大因素在于数字革新，企业要兢兢业业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改变，做最好因应，而 AI、5G 是其中重要的工具。此外半导体还要面对成本的挑战，当全球化生产的优势正在下降，影响了市场自由经济后，最可怕的事是从此互相信任及合作开始降低，“信任与合作是人类往前进步的一大动力，如今却降低，不是好现象，要互相信任合作，人类才可回到过去进步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