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有川普新政，库克先生是否真要iPhone美国造？

不久前，《日经亚洲新闻》（Nikkei Asian Review）的一篇报道，在全球ICT产业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报道指出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已经多次点名苹果公司，要求其将产品制造环节移至美国，否则将可能给苹果在美国销售的iPhone等产品加收45%的关税。报道称苹果已要求其制造代工企业富士康以及和硕联合展开调研，评估如何将iPhone等产品的制造及供应链转移到美国。

尽管没有看到苹果对45%额外税收的表态，但这篇报道说明苹果公司已经在评估iPhone美国制造的整体解决方案。苹果公司是否在不远的将来会将其iPhone的制造组装环节迁至美国还不得而知，而且这也还要看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就职后的政策取向，但是苹果公司的举措有可能是美国整个高科技产业未来行为的一个体现，所以值得关注。

假如苹果公司制造回流美国，将在美国造什么iPhone?是否会特别设计一款美国版或者更高端全球版？谁来帮助苹果公司完成制造？电子元器件等供应链该如何实现美国化？能否从研发到供应实现更大协同？苹果公司在美国如何选址？

这些问题的答案将对国内外多个行业带来影响，下面对苹果公司可能考虑的问题及其影响做一些简单的分析，华兴万邦欢迎与各位业者或者投资者做深入的研讨：

一、 可能会推出的iPhone美国版或者美制高端版

由于人力资源和元器件供应链等因素，亚洲已经成为了电子行业最佳的制造中心，所以日经引用消息人士的话说：如果在美国制造iPhone，成本将提高一倍。但是现在加上政治因素以后，情况则变得更加复杂。库克也曾经在接受美国CBS采访时说过
，美国没有足够的熟练工人来制造iPhone，所以苹果也在考虑是接受加税还是在美国制造。

但如果苹果公司从长期市场实际来考虑，答案可能并不是接受加税这么简单。加税带来的终端价格提升，最终会打击部分中高端智能手机消费者的购买愿望。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这种价格变动与市场规模之间的关系叫做价格弹性，在实际生活中就是政府不断给烟酒加税，而瘾君子们仍然会掏出更多的钱去购买，因为他们的价格弹性很小。即使有忠诚的果粉群体，但是智能手机的价格弹性毕竟高于烟酒产品。

如果苹果公司被川普政府增加关税，虽然这部分成本可以最终转嫁给消费者，但是其结果是增加了iPhone的终端价格，而没有创造新的用户体验，那么长期下去可能会因价格弹性导致整个中高端智能手机市场规模减小，这对苹果公司在总规模已经增长乏力的智能手机市场上，将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是如果苹果公司就这样在美国制造iPhone，那么其翻倍的制造成本将大大降低每台产品的毛利，从而损害苹果公司的盈利能力。如果只是在翻倍制造成本的基础上提升价格来保持毛利率，那么苹果将又走进了价格提升致使消费者往低端市场迁移的困境。

因此，如果只是简单地在美国以更高成本完成iPhone制造，或者是接收45%的额外关税，都会给苹果公司的iPhone市场和盈利能力带来威胁。打破这个困局的方法就只有一个，就是在美国生产价格更高、毛利率更高的iPhone产品，以冲抵更高的制造成本。这肯定就会打破苹果公司不搞机海战术的传统经营模式，专门为美国市场生产具有不同用户体验的“高贵”美国版，甚至演变为在美国建立全球高端产品制造中心。

“对于苹果公司而言，如果川普政府坚持要求其iPhone产品美国制造，那么外界环境就会推动苹果公司去改变其产品布局和路线图；制造成本的上升会推动苹果公司在美国生产更高单价、更高毛利的产品。”北京华兴万邦管理咨询有限公司首席分析师刘朝晖说。“同时为了达到规模经济，美国的制造厂有可能演变成为全球同类产品的核心制造中心；也许苹果公司会去跟美国政府沟通，以其高端产品的全球出口来换取中端iPhone和其它产品的无附加关税进口配额。”

今天，坊间已经在盛传所谓流出的iPhone8设计，据传苹果公司已经用了三代的iPhone设计将有望在明年被更新的设计逐步替代。新一代的iPhone8被传可能会有更多款式，会采用OLED、双曲面玻璃、全面板等新设计，价格将突破1200美元等等。其实如果苹果公司除了iPhone8和iPhone 8 Plus以外，新推价格在1200 - 1500美元的“iPhone 8 Premium”，在美国制造将一点也不奇怪。

二、 怎么在美国制造iPhone？谁来提供制造代工服务？

在库克及其团队觉得能够在美国制造更高端的iPhone之后，下一个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在美国怎么造iPhone。从大概率上看，如果苹果公司选择在美国制造iPhone产品，也一定会先期采用电子产品制造代工服务（electronics manufacturing services，EMS），或者是苹果公司资助下的代工服务。因为尽管苹果公司要真正做到高效率的产品制造，还需假以时日、在美国积累经验和人才。

2015年，全球电子产品的制造货值大约为1.3万亿美元，而其中超过40%是由EMS和ODM公司完成的。在EMS领域里，2015年全球前五大公司分别为鸿海精密/富士康、伟创力（Flex）、捷普科技（Jabil）、富士康的东莞子公司富智康（FIH Mobile）和新美亚（Sanmina）；2015年全球最大五家ODM公司分别为华硕旗下的和硕联合（Pegatron）、广达电脑（Quanta Computer）、仁宝（Compal）、宏基宏碁投资的纬创（Wistron）和英业达（Inventec）。

那么库克及其团队会选择谁来承担iPhone的代工服务呢？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但是因为建设制造体系总是需要在土地、厂房、设备和人员等方面的大笔投入，所以如果把眼光放到未来可以看到苹果公司可能会有如下的选择条件：

首先，苹果公司有足够的财力来建设未来典范工厂，截止到2016财年结束，苹果公司拥有的现金和证券总值为2376亿美元，足以支撑苹果公司建设先进的超级工厂。而且此前苹果公司为了实现在美国增加就业的承诺，已经投资了一亿美元在奥斯汀市建立了Mac Pro笔记本电脑制造厂，委托伟创力进行管理。

其次，苹果公司在美国的新工厂必须支持其新产品和新商业模式，除了能够生产前面提到的更高端、更复杂的“iPhone 8 Premium”以外，未来的iPhone美国制造工厂应当能够支持按照客户需求而定制等更灵动的制造，以帮助苹果公司保持或者获得更高的毛利。

第三、在美国的制造工厂应当支持苹果公司在未来的更大的产品扩展。目前，苹果公司的主要销售收入和利润来源还集中在电脑、手机、可穿戴电子和平板电脑等IT产品和相应的内容、软件及服务上。对特斯拉等热火朝天的电动汽车，以及智能家居和消费机器人等物联网产品还未全方位涉及。但是，在2016财年出现营业收入和利润下滑的情况下，苹果进入新的市场领域、开辟新的利润来源的可能性也存在。

“另外，我们华兴万邦提请业内人士和投资者要关注的是，如果川普政府真的要求苹果公司把更多产品制造移至美国，那么可能将推动全球电子制造供应体系发生变化。”北京华兴万邦管理咨询公司高级分析师陈皓表示：“美国政府一定会一视同仁要求其他科技产品提供商把部分制造环节转到美国，否则也会加收特别的关税，这个政策会影响全球电子产品制造业以亚洲为中心的布局；而且国内手机等产品要进入美国市场，也必然要考虑利用美国制造运营体系。

三、 供应链的美国化与深度协同

与制造体系同样重要的是元器件和零部件的供应链，这是苹果公司不愿意将产品组装迁移到美国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在苹果公司今年公布的供应商名录中，中国供应商总数达到了346家，远超第二名日本的126家；而美国供应商总数仅为69家，和排列其后的中国台湾（41家）、韩国（28家）和马来西亚（23家）相距不远。所以，亚洲已经具备了美国目前还不具有的供应商生态。

因此，如果苹果公司将一部分产品制造搬到美国，则必然要求其供应商提供美国本地化的支持服务，这将给中国供应商带来什么样的挑战与机遇呢？首先将挑战的是中国供应商的全球运营能力，因为这不只是在苹果未来的美国代工厂旁边建一间销售办公室和一座仓库那么简单，一是苹果公司在美国制造的产品和制造的方式或许与今天的iPhone会有较大的不同，二是美国的销售收入占苹果全球营收的三分之一以上。

上述两个原因将推动苹果公司供应商全球运营架构出现变化，因为新的美国版产品和新的制造方式要求供应商必须和苹果公司有更多的、更全面的沟通与交流，以创造协同而快速地达产并实现极高的制造效率。同时，如果将美国市场需求等效的产能都搬到美国，相信为了应对这么大的市场格局变动，苹果供应商自身也要调整其全球运营架构。

目前国内许多元器件厂商已经加大了北美市场的投入。如果以苹果公司为代表的一众美资高科技公司都将部分制造回流到美国，那么中国的元器件供应商在北美要建立的就不是一间销售办公室，而且具有更全运营职能的美国公司了，因为该机构要支持技术团队与苹果公司等客户的联合开发或者design-in，同时还要协同供应商内部的制造等其他资源。

“对于中国供应商而言，苹果公司如果在美国建立制造体系，将给他们带来公司架构和运营成本等多方面的挑战，但同时也带来了成为村田、京瓷、泰科电子和Vishay这样的全球领先元器件供应商的机会。”北京华兴万邦管理咨询有限公司高级分析师胡霞分析道。“苹果不仅是这些供应商极其重要的客户，也是其企业发展的重要伙伴，因为在显微镜下面的苹果对供应商的要求也及其严苛，同时也提供相关支持来促进其能力提升。”

四、 选址的技术问题与社会问题

选址这个问题的回答包含了复杂的考量与平衡，决定于各种社会环境、技术因素和现在与未来的时空互换。当然，对于苹果公司而言，目前的选址评估还谈不上具体哪个地块、旁边是否高速公路入口等等战术问题，更多的还是美国能否对造提供充分的制造资源。举例来说，针对劳动力供应这一个选址的首要问题，苹果公司可能关注的不只是一个区域内熟练的工人的供应，同时还有能够为智能工厂里的机器人及其他设备编程的软件人员供应。

随着自动化工厂的建设和应用越来越多，这类工厂所需要的自动生产设备和流程管理工程师，以及承担各类软件、网络连接和安全系统等开发工作的工程师会越来越多，因此苹果公司的新工厂有更大的可能是建设在能够大量提供这类人员的技术中心，就像现有的德州奥斯汀和加州硅谷。

与此同时，苹果公司也是全球各类劳工组织、环保组织和其他NGO观察的重点，苹果公司及其代工企业都时刻处于放大镜之下。因此，在美国为新的代工厂进行选址时，苹果公司及其合作伙伴可能选择可以与工会更好沟通的区域，以及能够提供足够清洁能源的地方，或者将这些因素作为劳动力成本、政府税收及优惠措施、土地成本、建设成本和靠近市场等传统考察项之上的加分项。

总结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目前智能手机市场增长放缓的前提下，无论是加税还是制造成本提升带来的零售价格显著升高，都将造成部分消费者在美国市场上去选择更低端的产品，从而极大地影响本来营收和利润增长已经很困难的苹果公司。所以，如果一个月后川普就任美国总统后，强迫苹果公司将部分制造业务搬到美国，那么苹果公司将可能在美国生产更贵的高端产品。

在ICT行业内，这将不是苹果公司一家企业未来可能的商业行为，其他高科技企业也可能或早或晚走上制造回流的道路，甚至会蔓延到ICT以外的其他产业，从而给全球制造业带来新的布局。同时，这种趋势也有可能会影响到出口美国的其他产品，业内人士对此应当提前规划打算。

研究单位：北京华兴万邦管理咨询有限公司

作者：首席分析师刘朝晖、高级分析师陈皓和胡霞、助理分析师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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