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徐红
虽然中国创新药产业仍处于周期低谷，但其发展韧性却得到了充分彰显。在过去的2024年，国内创新药一级市场融资下行趋势依旧，license-out交易却异常活跃。
行业智库医药魔方发布的相关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医药license-out交易总金额达到了519亿美元，其中首付款趋近一级市场融资金额。这也意味着，license-out交易已经成为Biotech资金回流与收入增长的重要途径。
虽然进入资本寒冬以后，很多人认为中国创新药产业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但是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资本寒冬并没有把这个行业杀死。”医药魔方创始人、董事长周立运表示。
但尽管如此，当前中国创新药产业的内在问题依旧突出，特别是过度的无序内卷已成为制约创新的首要障碍。因此在他看来，十年孵化的这一战略新兴产业能否健康活下去，亟需各方理性静察谋求破局之道。
▌国产创新药提升成色
"过去十年，中国创新药产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变革与突破。从监管改革到资本驱动，从自主创新到全球布局，中国制药行业正在经历从'追赶者'向'引领者'的跃迁。"近期，医药魔方和清华大学联合发布的深度报告——《全球视野下的中国创新药产业：十年回顾与展望》，对中国创新药产业过去十年的发展进行了全景扫描。
其中突破之一就是， 在2015-2024年期间，中国药企的License-out交易呈显著增长趋势，尤其是在2024年，交易数量和金额均达到了新高。2024年，中国创新药共完成94笔交易，总金额达到519亿美元，同比增26%。其中首付款总额为41亿美元，同比增长16%。
对此，业界普遍认为，经过十多年的积累和沉淀，中国创新药的开发能力得到了非常好的提升，质量和成色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国际认可。
“以康方的PD-1/VEGF双特异性抗体依沃西为例，因为在肺癌三期临床试验中头对头打败了默沙东的K药，不仅带飞了海外授权交易对象Summit公司的股价，更在此后触发了多项后续并购和大的BD交易。”
“并且类似的案例在其他领域也在上演。这在五年前是难以想象的，表明中国已从跟随者逐渐站到了科学前沿的潮头之上。”在近日举行的2025PMC医药投融资交易大会上，启明创投合伙人、医疗健康行业共同负责人陈侃便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事实上，在依沃西单抗之前，率先在头对头试验中击败了金标准的是百济神州的BTK抑制剂泽布替尼。
而后，泽布替尼凭借其疗效优势和全球化战略，只用了短短5年时间就迅速成长为中国创新药的首个“十亿美元分子”。到2024年，泽布替尼全球销售额达到了26亿美元（约188.59亿元人民币），其中美国市场贡献138.9亿元人民币，占比超73%。
曾在国家药监局药品审评中心（CDE）工作多年、一路见证中国创新药从0到1崛起， 回顾中国创新药发展的这十年，清华大学医学院研究员陈晓媛同样感触良多。
在她看来，正是泽布替尼的成功，才让整个行业看到了做best-in-class好药的意义，也促使越来越多的的本土新药敢于与国外重磅药物“头对头”，直接展开正面较量。
“不仅是百济的泽布替尼、康方的依沃西单抗，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其他很多国产创新药，大家都开始选择最厉害的对手做头对头比较。”陈晓媛表示。
而在另一方面，她认为这也是2021年CDE发布《以临床价值为导向的抗肿瘤药物临床研发指导原则》后，提高了对照药选择标准的必然结果，更是国产PD-1出海遇挫后的企业的一种主动选择。
“信达PD-1出海被拒让业界意识到，如果想要进入最大的美国市场，那么就必须选择临床实践中被广泛应用的最佳治疗方式/药物做对比，如果不这样做几乎就没有在美获批的可能。”陈晓媛说。
▌下一个十年挑战依旧
中国创新药市场在2021年下半年进入资本寒冬以后，迄今已有近4年之久。究其原因，除了有外部大环境的挑战以外，事实上中国创新药产业在过去十年飞速发展的同时，同样积累了很多内在深层问题。
虽然在一二级市场均萎靡不振的大环境下，如今企业靠自己孵化出来的品种，通过对外授权交易也能很好地补充现金流。
但上海生物医药基金合伙人郭秋杉指出，因为内卷严重，目前中国创新药BD交易的议价能力并不算高，“首付款金额与全球前十的交易相比，还有5-6倍的差距”。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认为我们目前还缺少全球范围内真正稀缺的资产，或者说是有更高议价能力的资产。在市场不景气的当下，未来投资信心能不能有所提升，我觉得这会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他说。
周立运对此深感认同。他进一步向记者表示，过度的无序内卷已成为当前中国创新药产业最主要的核心问题之一。
过去十年期间，中国企业研发创新药数量规模虽然已经位居全球第一，但同质化产品研发扎堆、临床资源竞争激烈的现象相当普遍。
“过度内卷最大的危害之一就是造成大量的资金浪费以及产业资源的无效占用，增加社会总成本。”周立运说。
为此，他也呼吁各方共同努力，构建一个“创新者获利、跟随者有序”的良性产业生态，包括出台对先行者的制度性激励和引导政策，对同一创新药研发赛道的领先者给予优先市场准入权及价格保护政策等。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以来，港股创新药板块走出了一波引人注目的走势。年初至今，有多家港股18Abiotech公司的股价翻倍，而涨幅50%以上的公司更不在少数。港股的这一波行情也被一些人视为是创新药回暖的信号。
对此，复健资本董事总经理宋怀恩表示，今年各地政府的利好消息，比如最新推出的化债举措，大大缓解了地方政府的财务和投资压力，进而会释放出更多资金用于支持长期投资，利好基金融资。他并判断，随着港股医药市场的反弹，A股生物医药有望紧随其后，并带动一级市场回暖。
是阶段性回暖，还是真正走出寒冬？我们现在下判断显然还为时过早。投资者能否重拾信心？创新药投资究竟还是不是好生意？
或许正如真脉投资合伙人钱晶所讲的那样，从短期来看与二级市场相关，但放在中长期的维度，还取决于一级市场退出通道、创新药支付环境等其他问题的改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