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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3·15“审判日”。
社长身边有不少车企的朋友，这回紧张得要死。
毕竟去年3·15点名宝马，结果宝马销量大幅下滑13.4%；2021年的福特和英菲尼迪、2020年的宝骏、2018年的大众途锐，被央视点名后销量也出现了下滑。
“幸运”的是，今年3·15并没有汽车品牌登榜。这里恭喜大家“渡劫”成功，蹲守一晚的公关小哥哥小姐姐们终于能踏实睡个安稳觉了
。
但别高兴太早，没登榜，可不代表没问题！
毕竟汽车由上万个零部件组成，想做到质量100%可靠几乎不可能。而很多设计缺陷，也都是诸多用户在使用过程中逐渐暴露出来的。
在这一用户反馈/投诉、车企自查自纠/逃避制裁，双方不断拉扯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个深入骨髓、难以拔除的灰色地带：
水军。
今天，我们就借着3·15的契机，和大家好好聊聊这个话题：什么是水军？为何屡禁不止？水军产业背后的运行机制是什么？又到底如何界定？
大家可能没发现，网络水军这个问题，在今年之前，已经连续3年登上3·15了！
2022年，口碑营销公司英迈思上榜，被指利用技术手段让用户投诉无法在网上显示，冒充真实用户自问自答、操纵搜索结果等行为；
2023年，央视曝光了一批售卖直播水军的网络平台，24小时均可刷单人气、播放量、点赞、评论、弹幕等，目的正是为了烘托直播间气氛；
到了2024年，曝光的主板机灰色产业链更是被水军利用，通过更改IP逃避网络监管，从而肆无忌惮地“刷好评”、“给差评”……
汽车行业也不例外，虽然今年没上榜，但依然出现了水军的身影。
但有些反常识的是，不只是大家特别讨厌那些刷屏的水军，厂商们也同样对其中的黑水军深恶痛绝。
早在2023年，中汽协就联合了一汽、长安、比亚迪、吉利、理想、蔚来等14家车企，签署了《关于抵制汽车行业网络水军的联合倡议》。
这则倡议说白了就是一不参与雇佣水军抹黑友商，二要共同抵制黑公关，三是不捏造不实信息攻击友商，四是呼吁用户理性发言，五是对黑公关将联合采取法律措施。
倡议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但到现在2年时间过去了，车企们仍然在与水军们做着激烈的斗争。
这也从侧面说明，仅凭一纸倡议就想消灭水军，几乎是不可能的，还是得真刀真枪地展开斗争才行。
对于恶意抹黑、造谣、诋毁车企形象的黑水军，有不少的车企都建立了自己的举报中心，最高悬赏的金额也是一个赛一个地高。
比如，吉利、广汽埃安、蔚来等车企，最高悬赏100万元，鸿蒙智行、比亚迪等车企最高悬赏500万元，长城汽车则推出了1000万元悬赏计划……
而搜集的证据方面，包括但不限于聊天记录、录音录像、邮件、合同、费用支付等等。
蔚来李斌则干脆喊话建议黑水军们转行：“水军是个产业，很多人参与。与其做这一行，不如给蔚来法务部提供线索，我们会答谢您，肯定比做水军赚得多。”
除了举报悬赏以外，车企借助公安和司法机关，对恶意诽谤攻击自己的人，追责的力度也开始逐步加大。
近期，已经有不少这样的案例了。
最典型的就是小米SU7对撞极氪007，视频中博主一口咬定小米SU7遭遇了小电瓶断电、车门无法打开的情况，同时自动紧急呼叫系统失效。
要不是小米预留了备用电源、还有国家监控平台的数据作为佐证，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
尽管后来该博主补了一条长达6分多钟的道歉视频，似乎是对自己的“错误”进行澄清，但在如山的铁证面前，最终依然难逃法网。
无独有偶，去年11月某百万粉丝的汽车博主，用方程豹5开出了百公里油耗高达18升的结论。
后来，被比亚迪调取车辆运行数据，发现当时存在大量异常驾驶行为，包括车速过高、多次急加速急减速等等。
最终，比亚迪以侵害品牌名誉为由对博主进行起诉，索赔500万元。至于驾驶机动车超速的案情，另算。
更不用说知名汽车博主袁启聪的“享界S9飞坡事件”了，最终的结局也是道歉。
至于后续享界会不会进一步追责，还在等待最终结果。
而黑水军更常见的形态，是像蝗虫一样成群结队地出现，在某些时间节点上大量发帖，占领评论区，以达到带节奏的效果。
去年理想MEGA刚发布时就曾经被P成“灵车”，在网络上迅速扩散传播。
对此李想忍无可忍地表示，这是“有组织的违法犯罪行为”！
用这种方式进行抹黑，通常来说隐蔽性更强。
在成功带起节奏之后，还会吸引到一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进行更大规模的转发，间接为黑水军们打了掩护，真正的幕后黑手却销声匿迹。
这时，了解黑水军背后的运作机制，就变得尤为关键了。
这里根据我在汽车媒体圈混迹多年的经验，跟大家分享一下：
首先，车企往往不会和黑水军有直接来往，通常会选择通过第三方公司进行外包，这里统称为“黑公关”。
黑公关会精心挑选友商们的新车发布、财报公布等重要节点，策划具体的“水军”任务，类型也是多种多样，包括但不限于负面评论、恶意P图、转发点赞等。
最终，通过抹黑竞品，达成保护我方的目的。
而具体的黑水军来源，也可以分为主使、真人和机器三种。
顾名思义，主使就是想出歪点子的传播源头。在完成一次创作之后，再通过线上群聊把负面内容扩散给真人，进行大批量复制粘贴或者二次转发，通常都是按条计费。
这些真人也会自己创作一些简短的评论或跟评，价格差不多在3-7毛钱，通常不会超过一块钱一条。
相对复杂的，比如带图附长评论、单独发帖那种，价格可能能到每条5块钱。
当然，发帖的收入也和账号粉丝数量有关，粉丝在500个以上的，一条评论价格就能到30-50元，而大V账号评论或转发价格甚至能达到上千元！
而机器水军，则是通过自动化工具，对多个账号进行批量操控，每天可以发布数百条评论，主打一个“以量霸屏”。
这年头，确实存在专门靠当水军混饭吃的，兼职的一个月能赚几百到上千零花钱，而全职“老手”甚至月收入能到上万元。
更恐怖的是，一些规模化的水军工作室，年收入甚至能达到百万元水平。
看到这，可千万别觉得这是一门发家致富的生意，这是可是典型的违法行为，被抓轻则赔钱，重则进去吃牢饭，代价是相当惨痛的。
除了“黑水军”以外，还存在大量刷屏、点赞、转发，刻意制造热闹氛围的水军，这里统称其为“白水军”。
相较于黑水军，白水军总体上还是比较好辨别的。在短时间内大量出现态度相近的夸赞表述，基本都是白水军。
当然，白水军也和黑水军一样，分为主使、真人和机器三种，目的也同样是占领用户心智。
其中主使包括但不限于媒体、KOL/KOC、网络达人等等，大多数夸得有理有据；
真人夸得比较简短，但至少说的还像人话；
至于机器（钱没花到位的话），语言逻辑生硬、甚至驴唇不对马嘴都是常有的事。但饱和式“攻击”多了就和三人成虎一样，总能起点作用。
或许是水军看多了，我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在买东西之前，都会选择将好评全部滤掉，只看差评。
实际上，这是消费者与品牌在长期博弈过程中，信任度消磨殆尽的具体表现。
而这，恰恰又给了“黑水军”可乘之机，因为大部分“吃瓜群众”，会将负面与真实画等号……
更可怕的是，当真车主遇到产品质量问题、消费者权益受到侵害时，只要在网上发帖抱怨、或是发声寻求解决办法，就有概率被扣上黑水军的帽子，进而遭到白水军们的狂轰滥炸。
话术包括但不限于“你是不是故意抹黑”、“友商派来围魏救赵”、“是你使用的问题”、“这么便宜要啥自行车”……
而原本发帖的车主，则面临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尴尬局面。
那么，面对这些黑白水军，我们真的束手无策吗？就没人来管管吗？
但在现实中，很多时候究竟谁是水军、谁不是水军，真的很难界定。
收钱赚取利益的第三方，必然算水军，应该严打。那公司给员工下任务，宣传自己家的新车，算不算水军？普通用户认为产品好，自发为公司宣传，这又算不算水军？
再进一步的话，为了好玩恶意抹黑的，算不算水军？被品牌伤害过的老车主站出来喷，又算不算水军呢？
在无法洞悉背后利益链条的情况下，到底谁才是水军，也就产生了两种不同的视角——
在用户眼里，谁无脑夸品牌，谁就是水军；在车企眼里，谁抹黑自己，谁就是水军！
无论黑白水军，之所以存在且屡禁不止，本质上是源于极度内卷下的商战。
枪炮是厂商们打响的，而受害者却不只是厂商，还有你我这样的普通消费者。
写在最后
最近几年，在公安机关的严打之下，越来越多的水军团伙被抓捕，这无疑是件好事。
但，水军这条无比灰色的产业链条，是涉及需求方、执行方、多种技术手段的复杂系统，既有利益驱动，也有作案的隐蔽性。
从长期角度来看，想要更彻底的拔除水军，除了监管部门的重点打击以外，企业的自律更是重中之重。
吹灭别人的灯，不会让自己更加光明。希望行业里能够少一些恶意竞争，也少一些戾气，还大家一个客观、真实的购车环境。
毕竟唯有信任，才能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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