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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terbrook提出了一个新颖的商业模式，将新闻报道与对冲基金结合，用新闻调查来通知市场交易，这一模式在新闻界尚属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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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terbrook进行了针对重要行业的调查，比如抵押贷款业务和公司的商业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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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terbrook面临商业和道德挑战，包括其盈利方式和对新闻报道的影响，以及与此相关的内部信息共享和监管问题。
五天前，在Hunterbrook Media即将成立之际，其中一位创始人Sam Koppelman坐在东村一家咖啡店外，播放给我听了一段语音邮件。
可以听到一名男子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把那些混蛋干掉了，去他们的，我们是第一。”Koppelman告诉我，这个声音属于Mat Ishbia，他是United Wholesale Mortgage的首席执行官，也是菲尼克斯太阳队的主要所有者。
他所说的话显然是针对他在行业中的最大竞争对手Rocket Mortgage。Hunterbrook即将发布一项调查，声称Ishbia的公司曾激烈地施压独立抵押贷款经纪人将业务转给UWM，这可能会让购房者在关闭成本上多花费数亿美元。
但让这次调查性新闻报道变得引人注目的已经发生了：在报道发布前，Hunterbrook Media的孪生兄弟Hunterbrook Capital（一家对冲基金）已经做空了UWM的股票，并看多了Rocket Mortgage。
Koppelman，Hunterbrook的出版人，28岁，有着大大的蓝眼睛和深色的眉毛。他没有专业的银行或新闻经验，尽管他曾担任政治演说作家，并与前代理总检察长Neal Katyal以及前司法部长Eric Holder合著过两本书。
在东村，他穿着一件半拉链毛衣和一顶印有“A Mouthful of Air”（他母亲Amy写的一部小说的标题，后来被改编成Amanda Seyfried主演的电影）的白色棒球帽。他的父亲Brian是《亿万》的制作人之一。
Koppelman在哈佛红报（Harvard Crimson）与共同创始人Nathaniel Horwitz相遇，他们曾共同撰写了一篇关于拒绝加入哈佛独家最终俱乐部的严肃社论。哈佛毕业后，现年28岁并担任Hunterbrook首席执行官的Horwitz，在一家专注于生物技术初创公司的波士顿投资公司工作了几年。
他的母亲是普利策奖获得者Geraldine Brooks，他的父亲，2019年去世的Tony Horwitz，是一位畅销书作家。“Hunterbrook”的名字来源于Koppelman的中间名“Hunter”（如Hunter S. Thompson）以及对Brooks的致敬。
“Nathaniel和Sam拥有相当厉害的网络，”Hunterbrook的记者之一Matthew Termine告诉我。Koppelman在2014年索尼图片泄露事件中，写给索尼娱乐主席的一封关于他申请哈佛的电子邮件以及Matt Damon代他写的一封推荐信都曝光了。
他一度与《欢乐满屋》明星Maude Apatow约会。而Horwitz曾撰写关于他与Theranos创始人Elizabeth Holmes的一系列对话，当时她的生活和公司都在崩溃。Hunterbrook的顾问包括ProPublica的创始人Paul Steiger和《时报》的第一位公共编辑Daniel Okrent。
前《华尔街日报》主编Matt Murray和财经记者Bethany McLean在发布前对UWM的调查提出了意见。
Hunterbrook的对冲基金已筹集了一亿美元，该公司还获得了包括Laurene Powell Jobs的Emerson Collective和对冲基金亿万富翁Marc Lasry的风险投资部分的种子资金，Brian Koppelman曾在《金融时报》中提到，这帮助《亿万》的制片人开发了“对亿万富翁心理的理解”。
Termine是一名受过训练的律师，他曾因帮助揭露与2016年特朗普竞选主席Paul Manafort当时拥有的一座布鲁克林联排别墅相关的文件而引起了一些注意。
去年晚些时候，当《金融时报》发表了一篇关于Hunterbrook的文章时，Termine正在一家抵押贷款行业初创公司工作。他熟悉UWM在2021年公开发布的一项最后通牒，规定任何与该公司合作的经纪人不得同时与其两个最接近的竞争对手合作。
他最初与Koppelman的对话更多的是关于他如何可能利用公共记录来调查故事。由于Hunterbrook遵守管理对冲基金的SEC规则，它只能寻求已经公开的信息。Termine说：“我的观点是，房地产是他们的一个潜在关注重点，因为那里有如此多的公共记录数据。”
在UWM的调查中，Hunterbrook交叉参考了两个庞大的数据集——一个详细记录个别抵押贷款，另一个记录经纪这些贷款的代理人的信息——以显示在许多情况下，抵押贷款经纪人正在将业务专门引向UWM。
那段充满脏话的语音邮件是在Facebook和Reddit上出现的；Hunterbrook表示，他们通过AI检测软件来帮助验证其真实性。这项调查于4月初发布，因其对UWM商业行为的实质性审视而受到赞扬。
自由派政治评论员Matt Stoller在X上发帖称：“垄断行为无处不在。”Hunterbrook在网上夸耀称UWM已从其网站上删除了一些视频，Hunterbrook称这些视频包含了关于抵押贷款经纪过程的误导信息。（UWM的一名发言人表示，这些视频因与此无关的原因被删除。）
Koppelman曾在CNBC和他的密友、体育记者兼ESPN评论员Pablo Torre的播客上宣传这个故事。
Hunterbrook的核心承诺是帮助解决当前新闻业务模式的一部分危机。调查非常昂贵，越来越少的媒体能够维持它们。Koppelman告诉我：“我们正在进行的实验非常具体，即‘你能否对正在犯错的公司进行调查，并能否在被主流媒体忽略的世界各地突破新闻——并且能盈利地做到这一点？’”但Hunterbrook赚钱的方式引起了自己的一系列担忧。
Poynter Institute的Craig Newmark Center for Ethics and Leadership的主席Kelly McBride告诉我：“不同的，甚至可能是有问题的，关于这种模式的是你并不主要服务于任何特定的你想要发展关系的观众，或者你觉得需要被揭露真相的观众。”“你主要服务于你对冲基金的投资者。”
对Hunterbrook报道的回应中，UWM更进一步：“一个利用记者做空股票的对冲基金计划不仅不道德，可能还是欺诈。”（Hunterbrook在故事附带的一则说明中表明了其投资立场。）
几天后，UWM发表了一篇长篇文章，指向Termine之前在抵押贷款行业初创公司的工作，该公司称之为“一个Rocket Mortgage关联经纪人”，并指向两起最近的联邦法院案件，这些案件挑战UWM的最后通牒，但到目前为止都未成功。（Termine反驳了UWM对他的描述，他说：“听起来，在UWM的说法中，如果经纪人不接受最后通牒，他们就成了Rocket的附属机构。”）
UWM的股票在故事发布前的几天开始下跌——大约在Hunterbrook确保其做空头寸的时候——尽管跌幅不大，但此后有所回升。与此同时，Hunterbrook看多的Rocket Mortgage的股票也下跌了。
三月份，我在曼哈顿金融区的一家咖啡店会见了Hunterbrook的总法律顾问Fitzann Reid。
Reid是土生土长的纽约人，现居奥克兰，她身穿条纹衬衫和粉色毛衣。“我是第一代牙买加人，”她告诉我，“我的父母在我小时候移居到这里——他们搬到了皇后区的牙买加，我在牙买加高中上学。有很多与牙买加相关的事情。”
她在希拉里·克林顿的参议院办公室开始了她的职业生涯，法学院毕业后，在证券交易委员会工作。在加入Hunterbrook之前，她是激进对冲基金Engine No. 1的公司内部法律顾问；Engine No. 1的外部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合伙人将她介绍给了Koppelman和Horwitz。“我最初进入这次谈话是认为，这个想法很宏大，”她说。“然后我见到了他们，我们进行了一次非常棒的对话。他们谈论的很多内容都激发了我，我是一个非常有使命感的人。”
Hunterbrook雇佣了三名全职“调查员”，其中两人的背景不是新闻工作者，而是情报分析师。前《华尔街日报》编辑Murray负责主持每周的编辑会议。
但Reid是Hunterbrook商业模式的核心。根据SEC规则，许多传统新闻工具，如培养内部消息来源和进行非公开信息的不公开采访，可能构成内幕交易的证据。
在Hunterbrook，报道被用来通知市场交易，不寻求泄密者或机密文件。该公司偏好使用电子邮件而非电话通话，因为纸面记录更易于跟踪。文本消息的截图必须上传到Google Drive。
故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有来源注释，以便Reid能确保其来源不是非公开信息。Hunterbrook监控其员工的Slack消息和电子邮件。“我在SEC还有很多朋友，”Reid告诉我。“所以他们对此非常清楚。”
在新闻界，内幕交易的指控绝非闻所未闻。1985年，《华尔街日报》的一名专栏作家因参与一个计划被定罪，该计划基于他的报道进行了近七十万美元的交易；就在2021年，一名交易员因证券欺诈认罪，起诉书指出他的一些交易是与彭博新闻的报道协调进行的。
如果Reid确定一个故事不包含妥协的非公开信息，Hunterbrook Media会与Hunterbrook Capital分享报道，后者目前有一名来自摩根士丹利的交易员。
在UWM的调查案例中，对冲基金方面在报道发布前近两周得知了报道内容。如果基金运行良好，记者们可以在年底获得公司利润的一部分。
“有很多人和组织从优质媒体的工作中获益，他们从中获取了大量的财务价值，除了那些实际上在做这些工作的人和组织，”Horwitz告诉我。“我认为有机会将这种价值再投资给那些实际上在做工作的人。”
Horwitz在弗吉尼亚、悉尼和玛莎葡萄园长大，他是一位严肃而强烈的年轻专业人士，会用审慎的、段落式长弧来表达。“我第一次在大学遇见他时，他就像是十八岁的人一样成熟，”Koppelman告诉我。“他已经完全成型了。”
Hunterbrook不是Koppelman和Horwitz的第一个共同项目。在2022年最高法院推翻罗伊诉韦德案后，他们启动了Mayday Health，这是一个传播如何获取药物流产信息的非营利组织。
“我听Sam描述过，他们的互动就像是‘芭比’和‘奥本海默’，”另一位Mayday创始人及执行董事Liv Raisner说。“Sam白天在通话中穿尼克斯球衣，Nathaniel通常穿着钮扣衬衫。”
Raisner与Koppelman和Horwitz一起住在威廉斯堡的一个公寓里，帮助Mayday起步。“在我们的公寓里醒来，发现Nathaniel在沙发上制作还不存在的公司的幻灯片并不奇怪，”Raisner说。“他会在我身上练习推销。”
三月份，我在曼哈顿金融区的一家咖啡店与Hunterbrook的总法律顾问Fitzann Reid见面。
Reid身穿条纹衬衫和粉色毛衣，是纽约人，尽管她现在住在奥克兰。“我是第一代牙买加人，”她告诉我，“我的父母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搬到这里了——他们搬到了皇后区的牙买加，我在牙买加高中上学。牙买加元素很多。”
她在希拉里·克林顿的参议院办公室开始了她的职业生涯，在法学院毕业后曾在证券交易委员会工作。在加入Hunterbrook之前，她是活跃对冲基金Engine No. 1的公司法律顾问；Engine No. 1的外部法律事务所的一位合伙人将她介绍给了Koppelman和Horwitz。
“我完全是带着这个想法很宏伟的想法进入这次对话的，”她说，“然后我遇到了他们，我们进行了一次非常棒的对话。他们讨论的很多内容都激发了我，我是一个非常有使命感的人。”
Hunterbrook雇佣了三名全职“调查员”，其中两人并非新闻记者，而是情报分析师。前《华尔街日报》编辑Murray主持每周的编辑会议。
但是，Reid是Hunterbrook商业模式的核心。根据SEC规则，许多传统新闻工具，如培养内部消息来源和进行非公开信息的秘密采访，可能构成内幕交易的证据。
在Hunterbrook，报道被用来通知市场交易，公司不寻求泄密者或机密文件。该公司倾向于使用电子邮件而非电话通话，因为文件记录更易于追踪。短信截图必须上传至Google Drive。
故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有来源标注，以便Reid能确保其来源不是非公开信息。Hunterbrook监控其员工的Slack消息和电子邮件。“我在SEC还有很多朋友，”Reid告诉我，“所以他们很清楚这一切。”
新闻界的内幕交易指控并不少见。1985年，一名《华尔街日报》专栏作家因参与一个基于他报道的交易计划被定罪，该计划赚取了近七十万美元；最近在2021年，一名交易员因证券欺诈认罪，起诉书指出他的一些交易是与彭博新闻的报道协调进行的。
如果Reid确定一个报道不含有损害性的非公开信息，Hunterbrook Media会与Hunterbrook Capital分享这些报道，后者目前有一名来自摩根士丹利的交易员。
在U.W.M.的调查中，对冲基金方面在报道发布前近两周得知了报道内容。如果基金表现良好，记者们将在年底获得公司利润的一部分。
“很多人和组织从优质媒体的工作中受益，他们从中获得了大量的财务价值，而实际上做这些工作的人和组织却没有，”Horwitz告诉我，“我认为有机会将这种价值重新投资于那些实际上在做工作的人。”
Horwitz长大的地方包括弗吉尼亚州、悉尼和玛莎葡萄园，他是一个严肃而紧张的年轻专业人士，说话时通常会有条不紊地表达长篇大论。“当我第一次在大学遇见他时，他就像是18岁的成年人，”Koppelman告诉我，“他已经完全成熟。”
Hunterbrook不是Koppelman和Horwitz的第一个合作项目。在2022年最高法院推翻罗伊诉韦德案后，他们启动了Mayday Health，这是一个非营利组织，传播如何获得药物流产的信息。
“我听Sam描述过，他们的合作就像是‘芭比’与‘奥本海默’，”另一位Mayday的创始人及执行董事Liv Raisner说，“Sam白天在电话会议时穿着尼克斯球衣，Nathaniel通常穿着钮扣衬衫。”
Raisner与Koppelman和Horwitz一起住在威廉斯堡的公寓里，帮助Mayday起步。“在我们的公寓里醒来，发现Nathaniel在沙发上为还不存在的公司制作幻灯片并不奇怪，”Raisner说，“他会在我身上练习推销。”
4月5日，《底特律新闻》头版刊登了一则关于针对UWM的集体诉讼案的报道，该案件指控UWM涉嫌敲诈勒索。诉讼旨在让该公司“对其策划和执行的一项蓄意计划负责，该计划与一众腐败的抵押贷款经纪人协同作战，欺骗数十万借款人支付了数十亿美元的额外费用和成本以资助其住房。”
在发布前的一个不同寻常的安排中，Hunterbrook不仅与州检察长共享了其调查结果，还与提起诉讼的律师事务所Boies Schiller Flexner LLP共享了结果。
根据Hunterbrook的网站，附属的非营利组织Hunterbrook Foundation“已与律师事务所签订了协议”，并且“Hunterbrook Foundation从此类诉讼中获得的收益将用于资助地方新闻。”
当然，地方新闻正面临着新闻业最大的商业危机。Poynter研究所的McBride说：“出色的调查性新闻往往能起到积极作用；它常常揭露事实，改变权力平衡。”
“但我不知道它能否解决我们面临的问题——那就是缺乏足够的地方新闻，这使人们对整个系统失去信任。” Koppelman和Horwitz组建了一个有声望的团队。
他们声称正在追求符合公众利益的调查。（Horwitz问我，还有什么比有关可能普遍存在的抵押贷款欺诈的新闻更关系到美国公众的呢？）
但他们也希望他们的新企业能使他们致富。更加悲观的看法是，Hunterbrook在使用新闻业的使命驱动语言，而实际上它只是一个雇佣记者的对冲基金，就像许多对冲基金已经做的那样。
或者，正如Okrent告诉我的，记者们应该停止对传统过于珍视。批评Hunterbrook的许多人可能也对行业的现状感到绝望。“那么我们将如何拯救它？”Okrent说。“我们将做些什么来继续进行新闻报道？”
目前，Hunterbrook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一个对大多数新闻编辑室来说都很熟悉的问题：找到足够的故事来维持其商业模式。但在它的情况下，难度可能更大。为了盈利，Hunterbrook需要的故事既要是开源的，也要足够有力以影响市场。
“我最大的担忧是我们做了非常出色的工作，我们开源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但我们可能无法持续多年地这样做，”Horwitz说。
在最近的几项调查中——包括关于与缅甸军政府做生意的公司的报道——Hunterbrook没有利用其信息进行交易，大概是因为报道要么包含非公开披露，要么无法在市场上获得回报。“我不是让人们信任这种新模式，”Horwitz告诉我。“它需要证明自己。”（The New York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