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秋，一款国产手机的横空出世踏碎了美国单边主义和霸权主义的制裁枷锁。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及媒体宣传中，这款国产手机除了内存采用进口自韩国SK海力士的产品外，其余芯片皆为中国本土制造。然而据天风证券分析师郭明錤透露，该手机射频模组中的滤波器实际还是进口自日本的村田制作所。
近年来，国产滤波器虽发展迅速，但却仍面临产品类型不全、高端产品缺位等问题，国内市场对进口产品的依赖度高居不下。此外，由于国内滤波器产业多点开花，同类型产品的低价竞争也成为了本土企业的发展掣肘问题。
在一些优质国产滤波器企业的共同努力下，加之本土ODM公司在渠道上的疏通，一路砥砺前行的国产滤波器产品逐渐开始加速在国内市场渗透，甚至跨出国门走向海外。
一位产业链相关人士就告诉笔者，三星近日发布的一款平板电脑中采用了大量的国产滤波器，此前海外产品中从未出现过如此多用量的国产滤波器，尤其是高端双工器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为求证这一说法，笔者购置并拆解了这款三星新品——Galaxy Tab A9平板电脑，并对其中所有芯片尽可能的进行溯源。
ODM造船，滤波器出海
Galaxy Tab A9是三星于10月23日正式发售的全新入门级别平板电脑，配备8.7英寸LCD屏幕，搭载联发科Helio G99芯片，提供4GB+64GB、8GB+128GB的存储选项，此外还支持microSD扩展卡，配备8MP后摄和2MP前摄，支持Wi-Fi 5、蓝牙5.3，内置5100mAh电池。
据相关供应链人士透露，这款产品除了CPU与存储芯片外，其它模组采用了大量来自中国的芯片，尤其射频模组中几乎所有器件皆由中国厂商提供，数十颗国产滤波器在这款海外产品中的集中亮相颇具纪念意义。
图1：A9外观拆解
图2：A9主板拆解第一面
图3：A9主板拆解第二面
经笔者拆解并与产业链多位相关人士确认，三星Tab A9中射频相关芯片数量与供货厂商如下表所示：
在Tab A9所有射频器件中，PA、开关以及LNA全部来自中国公司；滤波器中除1颗双工器来自太阳诱电以外，其余滤波器均由中国厂商提供。值得一提的是，22颗国产滤波器中有14颗来自同一家名为新声半导体的中国公司，其中包括该公司自主研发的4颗高端双工器。
5G浪潮推动下，如今在除滤波器以外的其他射频芯片领域，中国厂商成绩斐然。在国内外大多数智能终端厂商的产品中，国产PA、LNA等器件都达到了一定程度的供货比例，高端机型中同样能经常见到国货身影。
反观射频器件中拥有单机容量增幅最高的滤波器，中国厂商没能在该行业高歌猛进时分得一杯羹。此次三星的Tab A9虽是中低端产品，但国产滤波器在该产品中用量之多、从低端到高端的品类之广仍然引起了供应链的高度关注。
从供应链角度来看，本土ODM龙头企业过去为国产手机出海提供了通路，为本土市场的国产芯片替代提供了试验场，如今又成为了本土芯片组团出海的良性助推器。
据知情人士透露，三星Galaxy Tab A9系列包含A9和A9+两款产品，ODM分别为华勤技术和闻泰科技。在闻泰科技作为ODM的A9+产品中，国产滤波器同样有着亮眼表现，前文提到的新声半导体有9款滤波器参与供货，其中包括5款高端自研双工器。
该知情人士还评论称：“虽然ODM提供了帮助，但本质上还是证明了国产射频性能，尤其是国产滤波器的进步与成功。在近年来所有海外终端产品中，Tab A9的芯片供应足以称之为国产滤波器的里程碑时刻。随着本土滤波器继续缩小差距，在滤波器整个巨大增量市场中，中国厂商或将改变未来格局。”
巨变前夜，出海意义非凡
市场研究机构Yole旗下KnowMade的报告曾指出，受惠于传统需要新天线和开发多载波聚合技术，滤波器是移动通信应用众多射频组件系列中增长最为强劲的市场。
而根据Yole数据估算，2021年全球滤波器市场规模为117.6亿美元，中国市场占比在30%-40%，市场规模在35-50亿美元（包括模组产品），但国内滤波器的国产化率还不足15%。
与之对应的，国内滤波器产业并没有迎来市场份额或营收的快速增长，仅在企业数量方面的增速遥遥领先全球。据多位业内人士透露，目前国内SAW与BAW滤波器厂商总数已超50家。而在全球范围内，无论是SAW还是BAW滤波器市场，前四大国外公司牢牢占据着90%以上的市场份额。
面对这种怪象，前华虹集团CEO、前中芯国际总裁兼CEO、前长鑫存储CEO王宁国近日在出席行业活动时表示，星星之火难以燎原，甚至可能大部分还会熄灭。国内半导体很多领域的企业数量已经远超海外地区，而产业地位的提升应将企业做大做强为目标，并非在玩家众多的环境下加剧内卷。
显然，内卷是国内滤波器行业近几年来的常态。曾有一家手机公司滤波器竞标时，共有18家滤波器公司参加，还有部分滤波器公司没有拿到竞标资格。在这样的环境中，国内滤波器产品的价格早已被“打下来了”。
而如今，在三星的新品中发现了大量国产滤波器组团出海的迹象，这或是全球滤波器产业重新洗牌的前兆。即便被内卷问题拖累，这些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中国滤波器公司仍在海外更加纯粹的市场中完成了技术自证，他们正试图撬动现有的行业版图，从海外巨头手中分得更多蛋糕。
拓宽组合，修炼内功
关于本土滤波器企业要如何修炼内功，一位滤波器行业专家告诉笔者，主要包括拓宽产品组合、提升设计与工艺能力以及控制成本。
众所周知，声学滤波器主要包括表面声波滤波器（SAW）和体声波滤波器（BAW）两大类，目前主流的滤波器则包括Normal-SAW、TC-SAW、TF-SAW、SMR、FBAR五大细分品类，其中，SMR、FBAR属于BAW滤波器，主要用于高频通信（通信频率超过2GHz）。
据笔者调研，在国内超过50家的声学滤波器公司中，只有少部分企业兼具BAW和SAW滤波器产品的开发能力，而更完整的产品组合不仅能代表公司的自主研发实力，也更利于企业在市场竞争中获得有利地位。因此，本土滤波器公司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向高端产品领域进发，不断拓宽产品组合。
另外，在大多数人眼中，IDM模式才是滤波器行业的正解，目前占据市场领先地位的海外大厂也都是IDM公司。聚焦国内，大批量出货的国产滤波器公司中，大部分也都为IDM模式，仅有少数几家滤波器企业选择以Fabless模式躬身入局，前文提到大量供货Tab A9的新声半导体也是其中之一。
某本土滤波器大厂负责人告诉笔者，IDM模式的确具有三大优势，首先是在设计和制造一体化的前提下，产品研发迭代更迅速；其次是由于全流程都在公司内部进行，知识产权纠纷风险会比委外代工更低；最后是产品成本问题，IDM模式的公司在产品层面更具成本优势。
不过该负责人也指出了IDM模式存在的短板，例如在大多数IDM模式中的工厂与设计团队配合需要经过繁琐的内部流程，而且经常出现利益与工作内容的分配问题，两边属于‘强博弈’关系。反观Fabless公司与外部代工厂之间的合作配合，大多是基于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考量，反而产品的开发与生产更默契和谐。
一家本土晶圆代工厂高管则补充称，整个半导体行业便在上世纪90年代开始趋于分工合作，Fabless模式能让包括滤波器行业在内的所有芯片公司轻装上阵，极大程度降低公司的运营成本，从而保证公司拥有足够的研发投入，并提升公司在下行周期中的抗风险能力。
“如今手机行业遇冷时，相信只有当局者才能深切体会到轻资产运营与重资产运营的区别，”该晶圆代工厂高管如是说。
另一家Fabless模式的本土滤波器公司负责人也指出，当前国产滤波器正不断向高端领域进发，而IDM模式需要不断调整和升级产线以配合新品生产，在追求短期突围的当下，巨大的资本开支将导致IDM模式本身能够带来的产品成本消失殆尽。
反观本土的Fabless企业，在当下的追赶时期仅需专注在产品研发中，通过与合作晶圆代工厂的配合来进行产品迭代和提升产品竞争力。在没有设备折旧负担的前提下，Fabless既能更好控地制成本，也能更快地缩小与国际一流大厂的差距。
长远来看，IDM模式仍将会是滤波器行业的最终归宿，在与笔者交流中，国内大多数Fabless企业也对建厂转型抱持开放态度。但聚焦在当下，要尽快缩小与海外“老师傅”的差距，打破全球滤波器行业的固有格局，或许国内还真需挥上几招“乱拳”。（本文转载自集微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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