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回国了两周,一半自己放假,一半出差,去了上海,北京,深圳三地。这是2019年以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第一次回国,境况颇有变化,记录一些见闻。
(1)不少同事和朋友问我:你觉得上海这几年有什么变化?我说现在网红真的多。我爸妈家在武康大楼附近,周围是从前的法租界,以遍种法国梧桐闻名。从前我们那里非常安静,都是老房子老住户,这次回去观察了一下,大约从早上6点到晚上8点,各路长枪短炮的网红部队在武康大楼对面安营扎寨,摄影化妆团队都有,已不复安静,而这里实在来说连个景点也算不上。
(2)在深圳与一位交大学长吃饭。他的芯片公司成长良好,在供应链,市场,产品路线和客户各个角度都无懈可击,盈利很好,没有上市的必要性。几年不见,头发甚至更黑了,精神状态也好(我倒是头发变少很多)。学长的教诲是:什么年纪要做什么事,不可逆水行舟。叫我在美资大厂再苟且十年,去中资公司混个职位再十年,职业生涯就圆满了。千万不可学他的朋友一般,五六十岁去创业,结果创业未成反而身体先毁了。长期看下来,在大厂能够忍辱负重坚持下来的,往往都有比较好的结果,那些忍不住气的,后来的人生往往不如意。人到四十岁以上,保重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3)在北京与清华大学出版社从未见面的编辑老师见面。常说中国是人情社会,做事往往要托关系,因此几年前写好第一本书以后,本来找朋友请托母校交大出版社,结果被婉拒,只好在网上海投,先投了清华出版社,后来的出版就一切顺利。现在第二本书在出版社修改,预计明年初与读者见面。这次是论及芯片公司的运营之道,比第一本书花了更多的心思,而第三本书现在也在缓慢前进。目前有大约出版五本书的计划,希望能够逐渐涉足虚构类写作,我觉得这件事情自己能够做好,而且简直就想辞职当个穷作家。出版社的老师觉得我应该在B站上开个视频栏目,然而,我看了一些芯片相关大V的作品,觉得自愧不如。
(4)有位朋友从前汇报给我,而因为疫情这次才第一次线下见面,他对中国市场了解极深,我远为不及,而现在没有汇报关系反能结成朋友。他现在某上市公司孵化的芯片子公司主持业务,祝他成功。
谈到创业,芯片市场现在规模庞大而成熟,IP工业也很发达,要赤手空拳做一家新公司而有明显差异性,显然困难很大。然而当有强大靠山的情况下却完全不同,特别是靠山本身就是第一家客户的情况下,显然产品能够工作就已达到基本目标。
(5)和不少同学朋友聚会。我们搞了一次弄堂小朋友的三十年聚会,从前老照片里的小朋友再以一样的站位拍照,很好玩的。与妈妈群不同,我们基本不聊小孩,主要讨论的是政治,职场,球赛,小时候一起做的坏事,玄学,这些话题,互相提供一些情绪慰藉。如今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还行,职业上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的局限在哪里,还有二十年可以发展发展其他的方向。
(6)出差走访了近十家ADI的客户。前几年因为市场普遍缺货,加上政治因素,许多国内客户从前不敢试用国产芯片,结果现在用下来并无问题,价格又低,这部分生意大概不会再回到美国公司,有些国产FPGA等数字芯片虽然仍需打磨,但是市场至少已经建立起来了。这个问题,对德州仪器的伤害较深,因此他们现在降价很猛,一来为了打击国产,同时也有填充内部新工厂产能的需求。百花争艳才是春。
对于ADI来说,只能不断从低端更重视价格的市场撤退(因为ADI长期毛利在7成以上,基本无法与任何公司打价格战),而继续向尚有潜力的高端市场去发展。比如医疗电子是国内现在很好的方向,大量的海外医疗设备有待取代,上海和深圳的相关行业成长很快。医疗设备行业的特点是对技术和质量要求极高而非常特殊,对价格几乎不敏感,很适合ADI这样的公司。
(7)还有很多想做而没来得及的事情,比如在新天地看Norah的英文脱口秀,在张江与读者办场交流会等等,只好留待下次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