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卖毕业生简历，58同城信任危机何时休？

阿尔法工场研究院 2023-08-14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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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孟帅

来源 | 鸿途FLY

导语：看似不合规的生意背后，实则蕴藏着巨大的“商机”。

刚刚公布公司封禁超37万个违规招聘者账号的58同城，又一次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据网易财经报道，58集团旗下的新华英才网存在虚设招聘岗位、收集用户简历信息、再转卖给其他公司抽取返佣的行为。不过，58集团客服对此回应称，公司不会向任何人提供任何信息，也不会倒卖信息，不存在任何的违规、违法操作。

笔者了解到，此次被指倒卖毕业生简历的新华英才网，由中华英才网负责运营。据悉，中华英才网于1997年创立，几经易主后58同城成为了中华英才网的幕后Boss。尽管新华英才网在官网中提到其会尽全力保护用户的个人信息安全可靠，但此次卷入舆论风波之后新华英才网的前述承诺却引发网友们的质疑。

笔者梳理发现，作为新华英才网幕后股东的58同城，其实在此之前就曾多次传出涉及虚假招聘诈骗等相关的负面消息。而在黑猫投诉平台上，至今仍可以看到不少用户在58同城上应聘被骗之类的投诉。

法律人士指出，作为招聘平台运营方，保护用户个人信息是中华英才网及58同城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为了杜绝类似的事件发生，平台方首先要确保自己不将用户信息泄露给第三方，其次还应该建立更加严格的信息保护机制，确保用户信息的安全性。此外，58同城还应该加强对招聘信息的审核和管理，防止虚假招聘信息的发布，保障用户的合法权益。

58集团被曝倒卖毕业生简历

据网易财经报道，其近日从58集团内部获取的资料显示，58集团打着招聘的旗号，干得却是收集学生简历、然后高价卖给培训机构的勾当。后者以此联系学生群体卖课转化客源，58集团则从中收取返佣。而在这一过程中充当平台角色的，正是58旗下的招聘网站——新华英才网。

曾在58集团供职的前员工向网易财经透露，58自己的招聘平台主要针对的是蓝灰领用户群体，用户在该平台上传的个人简历信息是受到加码保护的，简历会直接流入用户所投递的企业，58平台内部并没有查看的权力。

但在新华英才网中，招聘系统的后台数据基本信息却是未进行加码的，因此58方面可以直接调取相关信息出售。前述人士透露，“目前新华英才库内共有近200万份简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为了以更快的速度收集到更多的简历，58方面还打出了虚设招聘岗位的套路。具体来说，就是58方把原本挂在58同城中的蓝领top企业职务信息，虚设挂在新华英才网之上。由于相关岗位并不存在或者早已结束招聘，因此用户投递之后基本不会收到企业方面的回复。

而这一份份简历背后所涉及的个人信息，则被58方面明码标价地摆上了货架。据网易财经报道，58方面所出售的毕业生简历主要有两种打包出售的方式。一种是按照群体数量出售，另一种则是匹配合作机构要求的画像类型（专业、院校、年龄段、学历等），进行筛选之后再打包出售。

据介绍，单份简历的报价在30元至2000元不等，平均报价为140元至250/份，而博士生的简历价格则可以达到近1500元/份。

值得一提的是，58方面出售简历的客户不仅仅局限于教育培训机构，快递物流、食品饮料、网约车出行、线下健身等赛道的部分企业也都是其客户群体。58方面向前者出售的部分蓝灰领群体简历的价格，介于100元至500元/份的区间内。

不过，教育培训类的企业仍是58公司这类买卖的最大“金主”。看似不合规的生意背后，实则蕴藏着巨大的“商机”。据另外一位曾在58集团担任销售岗位的前员工透露，仅今年上半年，就有近十家企业与58集团合作采购简历，共计实现营收100万元左右，预估售出超2.9万份简历。

甚至58内部的相关运营团队，还会通过额外收取服务费的方式，帮助企业优化文案，将培训之类的内容包装成兼职或实习的招聘信息上传至平台，进一步促进用户转化付费。

事情曝光后，“58集团被曝倒卖毕业生简历”的相关话题在多个社交平台引发热议。截至发稿，“58集团被曝倒卖毕业生简历”词条在微博的阅读量超过1030万，讨论超过780次。

在相关话题的评论区，有网友留言，“58也算个大企业了，为了这么点钱干这事？让子弹飞一会儿”，有网友提问“这种该怎么罚？”还有网友评论称，“应该不止58吧？”

不过，对于媒体的相关报道，58集团客服则回应称，公司并不会向任何人提供任何信息，也不会倒卖信息，不存在任何的违规、违法操作。

新华英才网幕后大佬是58集团

实际上，新华英才网的运营方中华英才网正是58集团旗下的网站。据了解，中华英才网成立于1997年，是国内最早、最专业的人才招聘网站之一。不过，中华英才网之后却经历了多次“易主”。

早在2005年4月，中华英才网便吸引到了美国在线招聘巨头Monster的注意。彼时，Monster斥资5000万美金向中华英才网进行战略投资，且Monster不仅为中华英才网带来了真金白银的资金支持，还给其注入了先进的网络招聘服务理念、产品技术和管理方法。

2008年10月，Monster又以1.7亿美元现金收购中华英才网剩余55%的股份，使后者成为其全资子公司。如果按照2007年全年的营收规模计算，中华英才网是当时招聘行业的老二，排在其前面和后面的选手分别为前程无忧和智联招聘。

等到了2013年2月，爱尔兰尚龙集团（Saongroup）宣布收购中华英才网90%的股权，而原来拥有中华英才网大部分股权的Monster则仅保留了10%的股权。天眼查显示，之后的2014年7月，中华英才网又获得了一笔价值2.5亿人民币的注资，但中华英才网并未对外披露具体的投资方。

时间转眼来到了2015年，这一次中华英才网的命运又再一次发生改变。当年5月，58同城宣布收购中华英才网，自此中华英才网正式成为58旗下的一份子。完成并购后，中华英才网将继续独立运营，保持品牌及团队独立性。

对于收购中华英才网的这笔交易，58同城CEO姚劲波曾表示，“收购中华英才网是看重其18年的品牌沉淀，58同城认可中华英才网的品牌资产积累，及其专业化的团队。”

笔者注意到，在中华英才网运营的新华英才网网站最下方的位置，设有“隐私政策”一栏，其中提到，“新华英才网深知个人信息对您的重要性，我们尊重并保护所有使用新华英才网平台服务的用户的个人信息，并会尽全力保护您的个人信息安全可靠。同时，我们承诺，我们将按业界成熟的安全标准，采取相应的安全保护措施来保护您的个人信息”。

而在提及如何共享、转让、公开披露用户的个人信息的问题时，新华英才网表示，除了部分情况外，新华英才网不会与新华英才网以外的任何公司、组织和个人分享用户的个人信息。

其中除外的情况，包括与授权合作伙伴共享。新华英才网举例称，当用户在使用其招聘频道服务创建简历后，用户主动将简历投递给招聘方时，其必须与该招聘方共享用户的简历信息才能让招聘方看到用户的简历信息并与用户沟通面试。

新华英才网对此强调，“我们仅会出于合法、正当、必要、特定、明确的目的共享您的个人信息，并且只会共享提供服务所必要的个人信息。我们的合作伙伴无权将共享的个人信息用于任何其他用途”。

有法律人士指出，泄露、倒卖用户的个人信息，不仅侵犯了用户的隐私权，也可能给求职者带来严重的后果，比如身份信息被盗用等。如果平台违规出售用户个人信息的行为属实，那么这种行为违反了相关法律法规，应当受到法律的制裁。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第42条规定，网络运营者不得泄露、篡改、毁损其收集的个人信息。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第十条规定，任何组织、个人不得非法收集、使用、加工、传输他人个人信息，不得非法买卖、提供或者公开他人个人信息；不得从事危害国家安全、公共利益的个人信息处理活动。

另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第五十一条规定，窃取或者以其他非法方式获取数据，开展数据处理活动排除、限制竞争，或者损害个人、组织合法权益的，依照有关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处罚。

58同城频频陷入信任危机

尽管58方面的客服否认了有关倒卖信息的说法，但不可否认的是，近年来58集团身边不时便会传出负面消息。

2017年，58同城就曾卷入数据泄露门风波。据悉，买家只需支付700元购买一种爬虫软件，用卖家提供的账号登录后便可以不断采集应聘者的相关信息，该软件每小时可以采集数千份用户数据。彼时，58同城官方对此回应称，“不是我们泄露，是黑客攻击”。

据澎湃新闻报道，仅2018年上半年就有近60起关于58同城和赶集网虚假招聘诈骗的案例。相关案例的248名被告人通过发布虚假招聘信息诈骗，让超过5500名被害人受骗，合计诈骗金额近亿元，甚至有人落入卖淫窝点、诈骗集团。其中，诈骗金额最高的一份判例，受害者2000余人，被骗中介费共计6270万元。

直到现在，仍有不少用户在网络平台上反映他们在使用58同城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据黑猫投诉平台数据显示，截至发稿，与58同城相关的投诉超过14990条，其中近30天内新增的投诉就多达343条，以此计算，58同城平均每日新增投诉约11条。

在近期用户发起的这些投诉中，可以看到“在58同城上找暑期工被骗200元”，“58面试收费被骗，客服搪塞不办理”、“个人账号被不认识的地产中介冒名认证”，“在58同城上被客服骗了，说是服务员让我去面试，结果去注册了兼途99的软件被骗钱”等遭遇。

由于58同城目前定位为中国领先的生活服务平台，且业务覆盖招聘、房产、汽车、本地生活服务等领域，因此除了招聘类的投诉外，黑猫投诉平台上还可以看到诸多与58同城相关的诸如发布虚假广告、上门维修服务收费标准不详细、服务结束后售后联系不上、搬家服务乱收费等五花八门的投诉。

另据天眼查显示，截至目前，58同城仅北京五八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一家关联公司，卷入的司法纠纷就多达945起。这些案件中，北京五八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担任被告的案件多达627起，而其担任原告和其他身份的案件分别为254起、64起。

若按案由划分，北京五八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卷入的近千起司法纠纷涉及多个案由，比如涉及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258起，涉及行政裁决82起，涉及著作权权属、侵权纠纷76起，涉及侵害商标权纠纷67起，涉及网络服务合同纠纷44起，涉及服务合同纠纷42起，涉及劳务合同纠纷21起。

而58公司近些年的一些不当行为，甚至还引得相关部门频频出手。2018年3月，因非法经营者假冒知名旅行社利用58同城平台发布北京"一日游"等虚假旅游信息的问题，58同城相关负责人被北京市网信办、北京市旅游委、北京市公安局环食药旅安保总队、北京市工商局约谈。

同年9月，因未能有效履行平台监管责任，导致平台上长期大量存在出售“小产权房”、出租“群租房”等严重违法违规的房源信息和从事房地产经纪业务的“黑中介”内容，58集团主要负责人又被北京市住建委、网信办约谈。

2021年底，58同城因App向第三方提供个人信息未做匿名化处理、涉嫌隐私不合规，而被国家计算机病毒应急处理中心点名。

2022年1月，北京五八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成都分公司因未按规定对入驻平台内的经营者核验登记、行政许可等真实信息尽到审核义务的行为，被成都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罚款4.8万元。

面对外界的非议，58同城CEO姚劲波曾在58集团2018年主办的“全赋服务美好生活”峰会上表示，当前外界对58同城最大的质疑是虚假信息，“我是一个比较理想主义的人，每次看到这种质疑的时候很难受”。

戏剧性的的是，此次卷入风波之际，58同城刚刚于8月9日发布一组数据。今年上半年，58同城已经封禁违规招聘者账号超37万个，拦截风险登录次数超4950万次，删除高位招聘帖超2077万个，预警招聘易受骗求职者271万名。

然而，此次媒体爆出的倒卖毕业生简历一事，却让58公司前述的这个举动以及新华英才网对隐私保护所做出的承诺变得不再那么可靠，而屡屡遭受公众质疑的58也因此再一次身陷到信任危机之中。

有市场人士，要想摆脱信任危机，58同城需要积极履行平台主体责任，严格审核信息。“不能只靠嘴说，而是要靠切切实实的行动”，前述人士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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