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电子(CEC)和华为联合宣布合并鲲鹏生态和PKS生态,共同打造同时支持鲲鹏和飞腾处理器的“鹏腾”生态,消息传出后在国内科技圈特别是信创圈引发热议。两家公司称将充分发挥各自优势,秉承“优势互补、协同合作、产业共建、繁荣生态”的原则,在产业标准、伙伴计划、技术协同、开源贡献、市场营销、人才培养等多方面展开深度合作。一个老江湖曾经告诫我说,当一个人热衷于使用大量浮华的词汇装饰自己的时候,你一定要提高警惕,这往往是其最空虚的时候。其实,华为与中国电子之间的合作似乎也是两个失意者的同床异梦。
数月之前任正非的一句“把寒气传给每一个人”犹在耳边,如今,华为为了“活下去”手笔频出。但似乎依旧无法抵挡寒气入骨。作为华为最重要的战略布局,海思芯片如今已经陷入僵局,最核心的ARM指令集新版本授权遥遥无期。此前更是爆出ARM公司已经拒绝向清单企业提供最新的v9版本授权。这就意味着,无论鲲鹏还是麒麟,未来之路已断。而此前购买的ARM v8,虽然在技术架构上还能硬撑一段时间,但14nm以内的先进制程已经被美国锁死,华为几乎不可能找到任何方式突破制程限制。因此,寄希望仅有的ARM v8授权来赌生路也只能是虚妄。ARM的死局之下是无限的蝴蝶效应,让生态和市场充满不确定性。更严重的是,华为倾尽全力打造的鲲鹏生态如今还只是破壳而出的阶段,距离扶摇九万里还相去甚远,授权问题犹如一柄利剑,斩断了鲲鹏未来的气运。无奈之下,华为只能将目光投向同病相怜的中国电子,同为国产ARM的代表,飞腾的状况并不比华为更好。于是二者下定决心,摒弃前嫌,抱团求生。不过,这种抱团应该建立在公开、公平、公正的基础上,共同服务自主可控这个总目标,遗憾的是,华为在新联姻中明显挟带私心,似乎只是想利用央企的资源帮助自己已经深陷困境的鲲鹏续命,从一开始就植入了不稳定的因素。
放在三年前,华为恐怕绝对不会想跟中国电子合并鲲鹏生态这一步。2013年前后,华为购买了ARM v8指令集架构的授权后,基于该架构迅速开发出了海思麒麟芯片、鲲鹏芯片、昇腾芯片等一系列产品,风光无限,顺利成为信创的主要供应商之一,这一切在2019年戛然而止,当年5月,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以安全为由将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及其68个附属公司加入限制名单,台积电无法为海思制造先进制程的芯片。
彼时,他们还存有一丝念想:即使无法生产最新制程的产品,继续维持研发力量,跟踪国际最新技术也行。
2021年3月,ARM公司时隔10年发布了全新一代的Arm v9架构,除了性能大幅提高,对于安全计算、人工智能、虚拟现实也提供强大支持。虽然有风声说,Arm v9架构无法向华为提供授权,但华为仍然没有死心,开发商反复声称美国的规定对其没有影响,然而,两年多时间过去了,小米、阿里、腾讯、中兴均拿到了新版本,华为却没有等来自己的Arm v9。
截至目前,鲲鹏920已经长达四年没有更新过,这在日新月异的芯片领域是无法想象的,我们完全可以说,华为鲲鹏已经名存实亡。
讽刺的是,他们的亲家中国电子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按理说,两个ARM架构聚在一起没有互补性,授权方的协议又不允许二者在自己的指令集修修改改,独立演进,各自都应该选择一个非ARM阵营的伙伴一起做大做强,然而,两个失意者却选择搭伙,个中隐情就是华为欲借中国电子复活鲲鹏。
公开资料显示,中国电子成立于1989年,是我国民族电子工业的摇篮与军事电子工业的开拓者,是中央直接管理的以网信事业为核心主业的央企,拥有19家上市公司、687家成员企业和21万员工,总资产3993亿元,业务覆盖全球6大洲60多个国家,连续12年入选世界五百强。有了中国电子背书,就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拿不出新品,满足不了用户需要,华为的鲲鹏也可以留在信创中,而一旦出局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这样的合作对用户来说是一场灾难,他们不得不忍受十几年前旧产品的落后性能,对于中国电子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飞腾处理器是摆在中国电子眼前最大的问题,华为连自己的鲲鹏都没有办法解决,又怎么可能为飞腾提供有效的帮助呢?
尽管带来的价值非常有限,华为仍然对中国电子做出了极其苛刻的安排。按照北京交通大学信息管理理论与技术国际研究中心(ICIR)的说法,中国电子与华为接下来将采取聚力发展、弱化退出和共同建设三大方式在计算产业链各环节上扶优去弱,实施计算产业链的重构。中国电子和华为将在操作系统、PC和服务器终端、数据要素、移动芯片、AI芯片、数据库、主板、存储器、智能手机、云计算、人工智能、智能汽车等12个环节聚力发展。双方将在6个环节弱化退出,并且在1个环节上共同建设,即在通用CPU环节共同建设“鹏腾”生态。
如果该消息属实,中国电子的命运将会非常凄惨。
在12个聚力发展的环节,华为包揽了9个席位,且多为移动芯片、AI芯片、数据库、主板、存储器、智能手机、云计算、人工智能、智能汽车等热门赛道,相比之下,中国电子只占3个,都是清一色的操作系统、PC和服务器终端、数据要素等毛利不高、竞争激烈的传统计算市场。
作为一家大型央企,中国电子长期着力发展计算产业、集成电路、网络安全、数据应用、高新电子等重点业务,布局非常完善,经过这样的调整之后,不仅会导致不少员工下岗,还会使得积累多年的技术经验市场可能要被迫缩减甚至关闭。另外,华为在合作中有多少诚意也让人非常关注,华为会愿意剥离相关产品、技术交予中国电子吗?
我觉得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