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姚振华，会是下一个许家印吗？

阿尔法工场研究院 2022-03-29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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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熊猫的熊

来源 | 声道

随着强监管的到来，一个不允许资本无序扩张的市场，再也没有了野蛮人的立足之地。

几天前，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纸公告，将宝能集团董事长姚振华送上热搜。一时间，“野蛮人”姚振华“下落不明”的消息，传遍资本市场。

公告内容显示：

因你（姚振华）下落不明，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九十五条的规定，向你公告送达（2021）粤01民初1750号民事起诉状副本、证据材料、应诉通知书、举证通知书、告知合议庭成员通知书、裁判文书上网须知、廉政监督卡。

不过一天之后，宝能集团特意在官号发布了《姚振华董事长检查宝能汽车深圳工厂复工复产工作》，姚振华本人也接受央视采访，给自己的消失辟了个谣。

法院公告的撤回，宣告了这一场乌龙的结束。但对姚振华而言，自陷入流动性困难以来，他的宝能帝国已是风雨飘摇。

按照法院的公告，此次风波的导火索是，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了广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开发区支行与广州宝时物流有限公司、姚振华、深圳市宝能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深圳市钜盛华股份有限公司金融借款合同纠纷一案。

要指出的是，法院公告中的“下落不明”，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跑路了、失联了，而是说法院通过法定的方式没能和本人取得联系。

其实法院如果真的想联系姚振华，渠道有很多，只要姚振华没有真的消失，想联系上一定能够联系得上，通过公告“下落不明”的形式来喊话，逼姚振华现身的意图很明显。

面对公开喊话，姚振华当然也没有逃避的理由了。在接受采访时，姚振华没有回避流动性困难的问题，他说：

“这个其实是一个很小的业务，也是一个物流项目。跟广州银行的借贷也就7个亿，就是跟银行欠了一点利息，最近正在安排，很快双方就能够争取尽快达成和解。”

放到宝能集团八千多亿的中资产盘子里看，7个亿的债务，几乎不值得一提。但现在的姚振华和他掌舵的宝能系，手上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一方面，是大量的到期债务要偿还。宝能系上市公司中炬高新披露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12月末，宝能集团有息负债合计为1918亿元。

自从去年年中以来，宝能系旗下的公司，已经连续被曝光出现裁员、拖欠薪酬社保、借款逾期等问题，就连针对内部员工的理财产品也出现了逾期，老板把员工坑了一道。

另一方面，宝能在商业版图上的大跃进，还需要持续的资金投入。

以造车为例。自从2017年进军新能源造车领域以来，宝能汽车在杭州、昆明、广州、西安、昆山多城市圈地，项目总投资据统计在2000亿元以上，而这些地块到现在大多数都还没有建厂成型。

投资人催着还钱，但宝能的产业版图，还只是打了个草稿，姚振华现在几乎是进退两难。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次流动性困难在宝能29年以来从未有过”。

去年的11月，有网友拍下了姚振华在深圳西丽宝能城楼下小店吃10块钱的汤粉的照片，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有人说，这一碗接地气的汤粉，代表了姚振华的亲民；也有人说，更像是债务危机爆发后一个千亿富豪的困窘。

但事实上，这一碗潮汕特色的汤粉，更像是姚振华身份的一个象征。作为潮汕商人，姚振华身上有着潮汕商人那种激进冒险的鲜明气质。

比如，那场让他名声大噪的宝万之争。

在宝万之争之前，靠菜篮子生意起家的姚振华，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他甚至低调到要求公司的网上不能出现自己的照片。

然而，低调归低调，姚振华在商海沉浮的那股潮汕人的狠劲，终究还是锋芒全露了出来。

2015年开始，姚振华通过前海人寿携险资大举杀入，试图叩开万科的大门，争夺这个TOP3房企的控制权。

尽管对于“野蛮人强行入室”的举动，王石表示了明确的不欢迎，但股权分散的万科，在宝能系的连续买入之下，几乎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在最高峰时期，宝能系的持股占比，达到了25.4%。

这场资本市场罕见的控制权争夺大片，最终以深铁接盘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而告终。而对于姚振华来说，这是他商业人生的转折点，也是野蛮人高调亮相资本市场舞台的成名战。

就在宝万之争落幕不久，姚振华又采用险资杠杆的老套路，闪电“袭击”了玻璃行业行业的龙头企业南玻A，以及董明珠的格力电器，在资本市场掀起一阵阵巨浪。

被“偷袭”的女强人董明珠，更是给他安上了“破坏实业的千古罪人”帽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自己正名，房地产发家的姚振华，很快迈出了进军实业的重要一步：造车。

2017年，宝能66.3亿元收购观致汽车51%股权，随后便在各地疯狂圈地；2020年5月，再次以16.3亿元收购位于深圳的长安PSA。

按照姚老板的规划，宝能汽车以后的年产量要达到300万量，大概相当于什么水平呢？2021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产量达354.5万辆。

注意，和姚振华一样从房地产“脱虚入实”的许家印，率领的恒大汽车，之前的3-5年规划总产量为100万辆/年，10-15年的规划总产能为500万辆/年。

如果按照账面上的产能数字，中国未来的新能源汽车基本都要被这两家品牌承包了。无奈心比天高的野心，在巨大的资金投入黑洞和债务压力面前，全都化为了泡影。

如今的宝能，不得不将深圳宝能中心等若干项目摆上货架，等待着有缘人的接盘。而曾经位列富豪榜单的姚振华，在”限高令“之下，甚至连飞机、列车软卧都坐不了。

就在姚振华因为法院公告“下落不明”而登上热搜的同时，许家印同样也因为“下落不明”而引发了广泛的猜测。

3月22日晚上恒大集团召开的投资者会议上，集团主席许家印缺席。而就在前一天，中国恒大、恒大物业和恒大汽车公告在港交所暂停交易，并宣布将延期披露年报。

一时间许家印被控制了的谣言不胫而走。许家印破除传言的方式，倒是和姚振华颇为相似。

3月22日，恒大新能源汽车集团召开动员大会，许家印亮相。在那张广为传播的照片上，许家印坐在中间位置，头顶的横幅写道，“大干三个月实现恒驰5量产”。

许家印和姚振华一样，面对市场上的传闻，投资人的紧张担心，都用一张照片来证明自己还好好的，没有跑路，没有失联。但自己的真实情况到底妙不妙，他们比谁都清楚。

有时候不得不说，世界就是如此奇妙，充满着各种巧合——在当年的宝万之争上，改变战局的一个关键人物，正是许家印。

2017年6月，恒大发布公告称，将手中持有万科股份转让给深圳市地铁集团。在恒大退出宝万之争的同时，深铁正式成为万科的第一大股东。

对于为何退出，有报道提到，许家印以此从深圳换来了国资房企深深房这一“壳资源”，为今后的拆分上市铺路。

不过，恒大借壳深深房“回A”的努力，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毕竟在当时的政策风向之下，房地产进入A股的大门基本已经关闭了。此次借壳上市失败，也为恒大未来的危机埋下了一个伏笔。

相较于许家印，姚振华还是要幸运一些的。许家印毕竟是登上过首富榜的男人，从如今的处境来看，他的落差更大，摔得更惨。

不过，从发迹到遇劫，姚振华和许家印的命运轨迹，倒真是颇有几番神似。

他们都吃到了房地产行业的红利，都有着激进、冒险的闯劲，有着疯狂扩张商业版图的野心，都非常善于使用资本的杠杆来搏杀，都试图在风口上的新能源造车领域大干一场。当然，最终都陷入了危机。

没有富豪的时代，是有时代中的富豪们。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被时代的高速发展所蒙蔽双眼的人，认为从经济到产业都可以持续增长，可以脚踩着杠杆撬动财富帝国持续扩张。

姚振华如今的命运，不由让人想起当年在宝万之争风光无限时，时任证监会主席刘士余的一番怒斥言论：

“你有钱，举牌、要约收购上市公司是可以的，作为对一些治理结构不完善的公司的挑战，这有积极作用。但是，你用来路不当的钱从事杠杆收购，行为上从门口的陌生人变成野蛮人，最后变成行业的强盗，这是不可以的。

（这种行为）是在挑战国家金融法律法规的底线，也是挑战职业操守的底线，这是人性和商业道德的倒退和沦丧，根本不是金融创新。

我希望资产管理人，不当奢淫无度的土豪，不做兴风作浪的妖精，不做坑民害民的害人精。”

刘士余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似乎都知道这是说给谁听的。

不知道当时的姚振华，听了这番鞭打痛批的言论之后是何感想。从随后的扩张动作看，姚振华似乎没有收敛，反而大跃进地杀向了汽车、酱油，试图搭建起更庞大的商业帝国。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随着强监管的到来，一个不允许资本无序扩张的市场，再也没有了野蛮人的立足之地。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对时代发展、政策和监管走向出现误判的姚振华，和许家印一样，其命运在几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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