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信息安全与通信保密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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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区块链技术已成为与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物联网同等重要， 并可能产生颠覆性影响的新一代信息技术，是一座未探明储量的金矿。同其他新兴技术产生后必然应用于军事领域一样，近年来世界发达国家军队纷纷探索区块链的军事应用，以期在新一轮军事革命大潮中占据先机。
美国和北约在内的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已经在积极尝试推动区块链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应用。C4ISRNET 最新报告指出，美国国防部目前正在评估区块链技术在军事应用中的可行性。美国 2018 年颁布的《国防授权法案》要求国防部对区块链进行全面研究，探讨如何将其应用于军事领域。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授予美国两家计算机安全公司价值 180 万美元的合同， 用于构建其区块链应用程序Guardtime 无钥签名基础设施KSI，以验证完整性监控系统是否有可能构建一种不可破解的代码形式，研究区块链应用于保护军用卫星、核武器等高度机密数据免遭黑客攻击的潜力，提高关键系统的安全性。高级研究计划局的工程师还在尝试利用区块链技术创建一个黑客无法入侵的安全信息服务系统。
北约也对区块链军事化应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北约通信与信息处举办区块链创新竞赛，寻求发现提高军事后勤、采购和财务效率军事级区块项目；爱沙尼亚和北约正尝试使用区块链技术开发下一代系统，以实现北约网络靶场防御平台的现代化。俄罗斯国防部认为，区块链将有助于军队追踪黑客攻击的来源，并提高数据库的总体安全性，并在俄罗斯时代科技园建立相应的研究实验室，分析如何使用区块链技术来缓解网络安全攻击和支持军事行动。该实验室的首要任务是开发一种智能系统，以检测和防御对重要数据库和武器系统的网络攻击。俄罗斯国防部表示希望建立安全的区块链平台，使网络攻击的痕迹难以隐藏，并跟踪想要进入系统的网络入侵者。
一、
区块链技术的内涵和本质
区块链本质上是一种分布式记账技术，它具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去中心化。区块链采取分布式计算和存储，不依赖第三方管理机构，不存在中心化管制，任何参与者都是一个节点，每个节点权限对等。二是开放性。区块链技术的基础是开源的，除交易各方的私有信息被加密，区块链的数据对所有人都是公开的，整个系统高度透明。三是独立性。基于协商一致的规范和协议，整个区块链系统不依赖其他第三方，所有节点能够在系统内自动安全地验证、交换数据，不需要任何人为的干预。四是自动化。区块链基于协商一致的规范和协议，能够自动安全地验证和交换数据。五是匿名性。区块链能够在去信任的环境下运行，各区块节点身份信息无需公开或验证，信息可以匿名传递。六是安全性。区块链建立在分散的网络上，每条信息都被记录在块上，而一个块可以覆盖分布于多个节点上的多个副本，每个块通过称为哈希值的唯一代码链接到前一个块。由于区块链中不存在中央管理机构，是一种无中心故障点的系统，因此没有可供黑客攻击的中心点。只要不能掌握全部数据节点的 51%，就无法肆意操控修改网络数据，这使区块链本身变得相对安全，避免了主观人为的数据变更。
区块链体现的技术特性可以很好满足军事领域的一些特定需求。区块链的去中心化特性契合抗毁生存的军事需求；区块链的可追溯不可篡改的特性契合作战指挥的信任需求；区块链透明开放集体参与的特性契合信息安全共享的军事需求。
二、
虽然网络威胁在不断发展，但对应的网络防御措施却发展缓慢。这种威胁不仅是由于恶意软件和嵌入式计算设备的数量不断增长造成的，而且还在于敌方通过简单窃取数据位数据操纵提供支持的策略。因此，军队要在数据战中取得胜利，需要开发一种能够克服当前策略不足和未来威胁的网络防御模型。区块链技术就提供了这样一种模型，区块链没有采用传统网络安全措施许多有问题的假设条件。首先，区块链是去信任的。区块链假设会受到内外部攻击。其次，区块链具备透明安全性，它不依赖于易出现问题的所谓秘密，而是依赖一种加密数据结构，作为添加附加安全协议的安全基础。最后，区块链是容错的，它们使用算法共识机制协调诚实节点的工作，拒绝不诚实节点。这三个属性让系统设计人员可以重新构思网络空间系统和网络的基础架构。区块链技术在网络防御方面的几种主要形式包括：
系统接收到传感器数据后通知指挥方发现威胁，指挥方引导武器系统对威胁发起攻击。这种集中式的系统模式意味着外部攻击者可以对单个漏洞进行攻击，使指挥方和自动化控制器/人类控制员收到错误或欺骗信息， 导致武器系统被恶意操纵或无法响应发现的威胁。
数据传输必须通过在分布式系统中大部分节点的验证，才能确认数据来自合法发起者。所有节点都是独立且受到加密技术保护的，因此攻击者必须拥有极其强大的计算能力对所有节点发起同步攻击才有可能成功。可以看出，当节点数量足够多时，系统将变得无法破解。这种模式的唯一缺点在于节点数量增加后，验证数据真实性所需的处理时间也会增加。
集群机器人技术可以再由大量的简易物理机器人组成的系统中协调多个机器人。机器人之间的交互以及机器人与环境的交互过程中会出现机器人集群行为，通常出现在人工智能集群领域，以及自然界中昆虫、蚂蚁等易于发生集群行为的生物领域。在军用机器人的使用情况中，多架无人机或机器人并行工作以突破敌方的防御并摧毁目标。
集群中个体成员的自主性以及对通信和交互的依赖使其容易受到黑客攻击。集群中每个组成部分之间需要协同通信，意味着群体容易受到外部行动者的攻击。管理大量机器人的主要限制是所谓的全局知识，即不仅要了解附近代理商的情况，还要了解整体环境的情况。
为此区块链提供了一种机制来保护集群内的通信和协同。在系统中， 集群中的每个组件都是区块链的一个节点。集群将在内部进行通信验证， 使用一种共同的、去中心化的决策方式来管理系统运行，并向集群的所有组成部分发送全局知识。集群的各个组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信息共享， 同时保护自身免受赛博攻击。
战场上接受信息的有效性和准确性对于作战人员来说至关重要。数字通信的集中管理容易受到网络攻击，会导致作战人员收到欺骗命令或作战计划进展的虚假信息。此外，如果数据网络的某些部分出现突发故障，集中式系统也无法继续保持系统的完整性。
区块链为上述问题提出了解决方案。通过横向扩展数据分发范围，创建安全的环境，其中任何一个节点的故障都不会影响网络的整体生存能力。此外，通过一个内置的去中心化验证系统，基于区块链的本地安全系统可以确保所有通信和数据传输都受到保护。战场上的作战人员可以确信接收命令的有效性。通过这种方式，区块链可以创建一个韧性的、防黑客的系统，支持数字战争所需的流动性和协调性。
现代军事后勤和供应链涉及了数百个不同的军事和私营机构。由于参与者的数量较多，容易发生摩擦，从而导致故障、成本过高、不准确和错误描述。区块链可以通过提供单一信息来源和智能自动化来应对这些挑战。区块链在军事后勤方面的优势包括提高交付速度、可追溯性、安全性以及降低成本。因此，作战人员可以得到保证，他们收到的物质可以满足其需求，且不用担心供应链被入侵。
三、
四、
五、
区块链在军事应用过程中也面临安全问题。与任何技术一样，安全问题出现在区块链开发人员将需求转化为成品和服务的过程中，代码行、共识机制、通信协议等，都有可能带来可能被恶意利用的漏洞。区块链目前仍然是一项充满差异化的技术：多种协议和编程语言正在并行开发不同的区块链。因此，区块链的开发人员很难获得保护代码所需的经验。区块链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密码学，即安全通信的有效实践，它是建立在需要保护的通信网络和设备之上，传统的信息安全挑战同样影响到区块链。此外， 密码学也是一个不断变化的技术领域，例如量子计算机的发展有望突破多种加密算法。区块链不是在真空中运行，围绕密钥管理、钱包托管和节点补丁等与人有关的不完备的安全实践，在军事应用中也会带来诸多安全问题。安全部署区块链解决方案需要时间，并集成到更广泛的安全的安全生态系统中，该生态系统需要包括由传统网络设备组成的传统信息安全平台。为此，需要将区块链集成到事件管理预案和流程中去，并开始考虑去中心化的业务模型对安全域的影响。
区块链在技术层面上还需要实现重大突破。目前区块链应用还处在初创开发阶段，没有直观可用的成熟产品。相对于互联网技术，没有直观可用的成熟产品。相对于互联网技术，人们可以用浏览器、APP 等具体应用程序，实现信息浏览、传递、交换和应用，但区块链还缺乏这类突破性的应用程序，面临高技术门槛的障碍。此外，还有区块的容量问题。由于区块链需要承载复制之前产生的全部信息，下一个区块信息量远远大于之前的区块信息量，这样传递下去，区块写入的信息将会无限增大，带来的军事信息存储、验证和容量问题亟待解决。
区块链应用面临竞争性技术的挑战。目前世界军事强国都非常看好区块链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应用，但也要看到，推动军事转型发展的技术有很多种，哪种技术更方便、更高效，人们就会应用该技术。比如，如果在军事通信领域应用区块链技术，通过发信息的方式是每次发给全网的所有人，但是只有那个有私钥的人才能解密打开信件，这样信息传递的安全性会大大增加。同样，量子通信技术也可以做到，量子通信利用量子纠缠效应进行信息传递，同样具有高效安全的特点，这对于区块链技术的军事应用来说，就具有很强的竞争优势。
区块链应用面临网络规模和信息管控的两难选择。区块链应用需要运行在去中心化的对等网络之上，一定数量的网络节点是系统运行的基本前提，网络节点规模越大，区块链越不容易被操控或攻破，系统也就越安全可靠。大部分的军事信息通信通常具有密级，要求在一定范围内可控，虽然可以使用非对称加密技术实现较强的信息安全性，但仍然面临信息密级与承载网络密级之间不适配的问题。此外，在对等网络中没有中心服务器的概念，节点之间点对点即可完成事务处理，信息流转是自主分散的，区块链的军事应用面临着信息自由交互与集中管控之间的矛盾。信息集中管控难题的根源是区块链技术去中心化的特质，相关应用落地必须符合军事领域的现行制度和政策，操作难度很大。
区块链应用可能带来工作效率低的问题。区块链技术成功解决了无信任世界里的共识形成问题，但以牺牲工作效率为代价，响应速度与容量远远低于现有的中心化系统。达成区块共识，需要经历竞争-验证-同步-竞争的循环过程，竞争即要求区块链上的节点付出成本进行自证以获取记账权， 验证是执行校验反馈确认信息可信；同步更新本地数据副本，整个过程相当繁琐耗时。对于信息传送时效性要求极高的军事领域，目前的区块链技术面临性能的瓶颈。当前主流区块链技术每秒钟的吞度量大概从几个到几百个，数据写入区块链，最少需要 10 分钟，所有节点都同步数据，则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当前区块链技术的性能与现有主流中心化应用能够达到的毫秒级响应速度及每秒万级的处理容量相差甚远，难以满足军事领域的特殊战指标要求。
区块链应用面临新旧体系能否兼容的问题。在现有的中心化体系下， 区块链技术融入军事体系还存在兼容问题。开发一种区块链应用系统，并挂载到现有的军事体系中，区块链系统能否发挥效能，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去看链系统与现有军事体系是否兼容，并形成局部与整体的协作关系， 如区块链系统与现有军事体系完成接口对接、指令响应及信息传递情况；二是区块链系统对现有军事体系的能力提升情况，如补齐现有体系的短板。在中心化的军事体系中，完成去中心化区块链系统的部署，需要解决两种不同理念的互斥难题，面临的是结构性矛盾和体制性障碍，即便能够实现二者的兼容与协作，但军事体系整体性能的提升还需要依赖各要素之间的无缝链接和紧密协作。
六、
区块链技术向军事领域的全面渗透，将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未来的战争形态和作战样式，甚至影响战争胜负。目前区块链技术在军事领域中的运用还处于探索阶段，重大项目还未落地，但是它一旦成功应用于军事领域， 必将超越传统的军事管理体系，引发军队建设和作战方式的革命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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