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树一
图︱104人才银行
近日，中国台湾人才服务机构104人力银行发布调查数据显示，因产能紧张，导致中国台湾2021年四季度半导体人力缺口每月平均达3.4万人，创7年新高。2021年12月，每个半导体业求职者都有3.7个工作机会，“求供比”也是三年来新高，2020年求供比为2.6，2019年求供比则为2.3。
半导体产业是中国台湾地区第一大产业。半导体产值占全台湾GDP约15%，近两年对台湾经济增长率贡献占比从42%提升至54%，可以说半导体既是台湾产业经济命脉，也是民生消费金脉。
当前，以台积电为代表的中国台湾芯片产业，尤其是半导体制造业，处于全盛时期。台积电市值雄踞全球半导体行业第一，比传统行业龙头美国的英特尔市值高出两倍多，这两年台积电更是宣布千亿美元投资计划，准备进一步拉大与竞争对手的差距，以巩固自己的领先优势，这样的投资计划必然意味着更多的人才需求。
而以联发科为代表的台湾芯片设计业，这两年受益于华为海思受制裁空缺出来的市场，呈现出超高速发展态势。2021年，联发科全年营收达到4934亿元新台币，同比增长53.2%，创历史新高。
2004年，中国台湾半导体产值首次达到新台币一万亿元；之后用十年时间，在2014年产值跨过两万亿新台币；而后仅用了6年时间，2020年台湾半导体产值突破三万亿元新台币。根据中国台湾地区相关机构制定的规划，到2030年，全台湾半导体产业产值将突破新台币5万亿元。
产业发展，离不开研发投入与人才梯队建设。然而，中国台湾半导体产业发展的最大忧患可能就在于人才供应不足，尤其是工程师人才严重不足。104人力银行的数据显示，2021年二季度台湾半导体产业前十大职缺有八个是工程师，平均每月有9371个工程师岗位招人，占前十大职缺的71%。而全行业工程师职缺达到每月15272个，占行业职缺比例达到55%。
一方面是人才需求有增无减，一方面确实人才供应持续下降。根据中国台湾地区“教育部”统计，台湾工程师三大科系（工程学、资讯通讯科技学、数学统计学）毕业生人数持续下降，2016年毕业生人数为77942人，2019年毕业生人数为70454人，四年减少7488人，减幅9.6&，高于全台湾因出生率下降而导致的毕业生减幅（6.6%）。
产业欣欣向荣，人才需求大幅增长，而岛内人才供应又持续下降，理论上薪资应该延续向上趋势，但台湾地区半导体人才薪资却出现下降，让人难以理解。
2020年岛内半导体业平均月薪为新台币52483元（以2020年平均汇率计算，约合人民币12299元），2021年减少195元，减少比例为0.4%。与全行业薪资趋势相比，台湾芯片设计业薪资趋势更令人担忧，高点出现在2017年，到2021年台湾芯片设计业平均薪资已经比最高点低了超过3000元（约合人民币690元）。
104人力银行对芯片设计工程师的薪资做了横向比较，台湾非主管类模拟芯片设计工程师平均月薪为新台币94672元（以2021年平均汇率计算，约合人民币21869元），非主管类数字芯片设计工程师平均月薪为92657元（约合人民币21404元）。若以台湾地区较为平均的全年“18个月”薪资换算，非主管类芯片设计工程师年薪约为170万元（约合人民币39万元）。参考glassdoor、payscale、以及salary等网站的公开信息，统计同期（2021年6月）非主管类芯片设计工程师平均年薪，美国为新台币350万元（约合人民币81万元），新加坡为新台币190万（约合人民币44万元），日本为新台币180万元（约合人民币42万元），韩国为新台币160万元（约合人民币37万元）。
104人力银行表示，虽然考虑到职务年资、各地物价、生活水平和各国税制区别等影响因素，不能直接比较薪资数字，但“人才是自由流动的，台湾半导体的世界实力已坐二望一，但薪资尚难大步向前”。
此话直击台湾地区半导体产业发展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即产业地区保护主义人为增加了人才流动难度，短期内似乎给企业让利，让薪资保持在一个低水平，但这将损害台湾地区产业发展的长期潜力。对内，薪资滞涨或长期向下趋势将难以吸引更多年轻人投身产业，数字也印证了这样的走势，长期下去无疑将减少本土人才竞争力；对外，由于薪资越来越缺乏竞争力，难以吸引到其他区域的优秀人才加盟，仅靠本土人才无疑将失去外部激励，降低产业活力。
产业衰落，大多从人才凋零开始，虽然现在台湾地区产业仍然欣欣向荣，但背靠大陆市场而不全力投入，人为设限增加两岸产业沟通交流成本，并严格限制台湾先进技术与人才对大陆的输入，短期来看或许能保证所谓“台湾本土竞争优势”，但这是以伤害台湾产业长期竞争力为代价来取得一时优势。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区域产业的长期兴旺繁荣能靠地方保护主义维系，半导体产业以规模取胜，天然具备破除人为藩篱的能力。
时间会证明，产业政策越保守，产业发展将越艰难，薪资不能跟随产业发展速度增长甚至下降，将是一个地区产业走向衰落的标志，毕竟总不能让工程师只讲奉献，不计得失，用爱发电来维系台湾半导体产业市场竞争力吧？
当然，大陆同行面临的是另一个考验。如今随着政策支持，资本狂躁，在薪资上大陆半导体工程师似乎已经“坐二望一”，现在需要做的是静下心来，把手头工作做好，真正对得起这份“坐二望一”的薪资，而不是见异思迁、跳来跳去，大家都心浮气躁，如果产业发展不起来，薪资水平很难长期维持在高位。
